“吹牛逼。”
月上中天,密云渐消,油滑的石板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清亮的光,街上反倒比刚入夜时要亮了些许。
长长的马队簇拥在客栈门前,众人手中的火把照红了客栈的半面墙壁。
打盹的午厉蓦地睁开双眼,朝着窗外一瞥,便猛地坐起身来。
“来了。”午厉轻轻地说道。
其实不待午厉发话,风清早就翻身坐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从缝隙向外窥去。
乌泱泱的人马已经包围了客栈,最前方对着大门跨坐在马上的正是萧王,午厉向着萧王四周看了一圈,却并未发现萧成的踪迹。
“不好。”午厉看出了一丝不妙的苗头,萧王率众人驰马而来,又毫不避讳地亮着火把,这显然已经舍弃了偷袭,怕是直接强干的意思,萧成不见了踪影,那只能是……
午厉与风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还未来得及冲出门去,便见屋门外浓烟四起,其他客房接连传来惊叫声和逃窜的脚步声。
午厉交代风清一声:“守着门。”便又回到窗前向外看。
已有那脚程快的客人逃至门外,被早就候在外面的萧王府的府兵立马拿下,可怜那些人刚从火场中逃了出来,尚未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便又受了一番惊吓。
“诸位莫慌,”萧王坐在马上甚是悠闲,“本王奉朝廷之命前来捉拿一要犯,行此举也只是怕人跑失,诸位切莫惊慌,如若未曾犯事,天明后经查证便可自行离开,本王好心提醒诸位,切莫轻举妄动,若有私逃者,一律视为要犯同谋,杀无赦!”
也不知萧王的这番话起没起到作用,反正逃出去的人有一个是一个地都被拽到一旁蹲在地上,这时,站在门口的风清很明显地察觉到门外的吵闹声正在向楼上转移。
“有人已经进来了,怕是正在挨个房间赶人。”风清静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在惊叫声中不定时地夹杂着呵斥声。
“‘寒英’在哪?”午厉觉得不能再等了,前有恶虎拦路,后有饥犬追赶,若再不采取行动,过会儿这边这些人可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就在旁边的房里,”风清示意地偏了下头,“‘寒英’肯定已经知道状况了,这你不用担心,但是红玉……我猜她还不想着蹦出来,丢了信号将人引过来后却没与萧王他们会合,所以萧成才带人一间一间的搜,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无妨,”午厉摇摇头,“现在不跳无非是为了背后捅刀,估摸着时候差不多记得防她就行,先顾着眼下吧,人家都送上门了,庄主大人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风清耸耸肩,“人家都堵上门了,难道我们还畏畏缩缩的不成?你提防着身后,前面给本庄主开窗,我到底是要会会他的。”
“得嘞!”午厉鞠躬给风清让道,还颇为听话地帮着一把将窗扇推开,弄出的声响不小,下面的人自然马上就注意到了。
风清耍帅地撑手蹦上窗台,午厉光在后面看着就出了些冷汗,生怕他一个用劲儿过猛直接跳下去。
不过午厉的担心纯属多余,风清稳稳地窗在床边,两条腿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就很吊儿郎当。
“王~爷~”简单的两个字被风清拉得老长,该是谄媚的前奏,却因说话的人冰冷的语气而倍显阴森。
“呦!这不是凌碗小兄弟吗?”相较于风清的阴沉,萧王的声音听起来却还是那么清亮,竟还能神情自若地伸手跟风清打着招呼。
“王爷这大半夜的当真是好雅兴,怎么着?王爷这是放火上瘾了?在我寒舍放了一次不够,这又放一次?”风清实在不想正视萧王那张虚伪的面皮,只得仰头看着月明无星的天空,只是月光在人间火光的追逼下似乎也黯淡了许多。
☆、撕个脸皮
萧王闻言,嘴角扯出个虚伪至极的笑来点缀他那张虚伪的面皮,他与风清都心知肚明,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去虚与委蛇就没什么意思了,风清是个聪明人,既然知道拖延时辰没什么实际作用,倒不如开门见山地点明主题。
但是萧王作为打太极的老手,不让他转几圈他就觉得别扭,饶是风清说得这么明白,萧王依旧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凌碗小兄弟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本王又不是烧锅底的,对玩火没什么兴趣,这……”
“行了王爷,”风清没容他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将其打断,“您说咱还这么绕有意思么?我听说京上那位可是不大行了啊,您此时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这里,说明留给您的时间也着实不多了吧?您说您再这么七绕八绕的,这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您让晚上躲在家里的百姓还敢不敢出门了?别废话了!”
萧王贵为皇胄,打出生起就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更何况还是抢话在先,萧王抽动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板起面孔,终于看起来像是位权重天下的王爷了。
“既然先前已经跟本王的人打过照面了,凌碗小兄弟,哦不,该称您为风庄主,不好意思,先前小兄弟伪装得那样好,实在令本王恍惚啊,”萧王眼神逐渐漠然,与风清隔空对视着,“风庄主该是知道本王所求何物了,今日庄主若是能忍痛割爱,本王保证,绝对不伤庄主一根汗毛,日后也能助庄主重建寒舍,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萧王这话说得当真客气,却直接燎得风清心火直烧,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两家的灭门惨案尽数抹去,当真是无耻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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