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谁料凌碗当机立断地掉了链子,“山上一点都不好玩,你当时不也天天往山下跑么,连你都待不住,我就更待不住了,不去不去。”
到最后还配合自己嫌弃的表情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凌昆气急,这兔崽子不光是不知好歹,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早知道昨晚就不把他打晕了,就让他意识清醒着,好好记得毒发的时候多遭罪,就不能像今天这么不知所谓了。
“再说谁让你在山上住一辈子了,搞清楚你身上是什么毒,然后咱就下来,你以为我愿意回去,老子好不容易从山上跑下来,老子也不想回去的好吧?”
显然凌碗是把人气得不清,到最后“老子老子”的都喊了出来。
一听说不用在山上待很长时间,凌碗这就放心了,过惯了花红柳绿的日子,再回山上去整个清心寡欲的做派,想想都觉得枯燥。
虽然凌昆不想把实际情况告诉凌碗,但事实不容乐观也是真的,凌昆想着这事宜早不宜晚,赶紧把人带回去才是要紧。
两人收拾了一通便上路了,路上凌碗非吵吵着要吃镇边头的那家驴肉火烧,凌昆心里揣着事儿,没心思浪费时间,想把早食就近解决,谁知凌碗跟炸了锅似的不依不饶,凌昆被他吵得头疼,无奈应了他。
凌碗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得分外起劲儿,凌昆就纳闷儿了,驴肉火烧的吸引力就这么强大吗?
“快快快,再晚就赶不上第一锅了。”凌碗停下来歇息片刻,扭头看着身后的凌昆还慢慢悠悠的。
“这人吃都瞪不起眼来。”凌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通。
穿过了大半个镇,好不容易到了驴肉火烧摊子那里,刚好赶上第一锅火烧新鲜出炉,凌碗兴奋得不行,也不顾着烫,一手捏着一个就拎了出来。
老板赶紧递上油纸,笑呵呵地看着凌碗往嘴里塞。
凌昆也被他逗笑了:“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吹凉了再吃,太烫的东西对嗓子不好。”
说完这些,凌昆顿时觉得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似的念叨个没完。
凌碗没空听他叨叨,手指着锅示意凌昆多买几个,凌昆心领神会,掂量掂量钱袋子觉得还行,索性包了六个,连带着凌碗手里的那两个,一并付钱给老板。
“我说你何至于此,不是跟你说过咱去山上找找东西就下来的吗,你至于用这辈子再不能相见的心态去面对驴肉火烧么?”
凌昆看他那点小心思看得明白。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真以为上山就只能挖野菜啃竹子了?”凌昆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然呢?”凌碗反问的理所当然。
凌昆没想到这人的脑子是真的是随着记忆一起离家出走了,他憋屈了片刻,好半天才问道:“那么,你置山上那些肥野兔、大野鸡、狐狸野猪以及众多山禽猛兽于何地?”
发自内心,直击灵魂的诘问让凌碗愣住了,只见他满脸茫然,手上的火烧停在了嘴边,显然已经被击中了心灵。
“对啊!”忽然,凌碗的眼里迸发出无尽的光亮,即便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无法湮灭。
“我还以为只能上山吃野菜了呢!”凌碗顿时手舞足蹈起来,一点没有了今早在庙里的那份抗拒。
凌昆叹气,觉得心是真的很累。
两人要去的那座山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当初师父驾鹤西去后,凌昆是不吃不喝地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现在这个镇上,照两人现在这个速度,怎么着也得七天左右,凌昆盘算了手里的盘缠,觉得撑到那天还是有点问题的。
“你不是说把钱给我管的吗?”被剥夺了财政大权的凌碗感到有点委屈,这人说话不算话,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变天了。
“嗯嗯,这不是非常时期么,”凌昆敷衍道,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上哪整点钱,“等下次上山再让你管。”
“敷衍。”凌碗撇撇嘴,一眼就看穿了他态度的根本所在。
“没,不敷衍你,走,先弄点钱去,要不然过几天吃饭确实成问题。”凌昆掂了半天钱袋子,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咬咬牙,扯着凌碗往镇子中心走去。
“要去赌钱吗?”一提起钱,凌碗的眼睛就跟着牙齿一起闪闪发亮,“还是你终于想开了要去卖身了?”
“卖身?”凌昆挑眉,“我要去卖身你舍得么?”
凌碗随口的嘴欠没占着半分便宜,倒被凌昆调戏了一把,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再说我卖身干啥啊,卖身葬你么?”凌昆乘胜追击,调戏跟打趣双管齐下,直接把凌碗气到凌乱,张牙舞爪地要过来拍死他。
两人没羞没臊地在街头闹了一阵,凌碗到底没力气,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扶在墙上喊停。
“所以你到底做什么?又去码头?”
“不,那个来钱太慢,”凌昆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咬牙吐了两个字:“卖艺。”
“哈?”凌碗凌乱了,怎么有种回归要饭的错觉。
“这跟要饭有着本质的区别好吧,”凌昆听到凌碗的想法后觉得这孩子需要被好好地教育教育,一路边走边进行着谆谆教导,“要饭,是坐享其成,卖艺,是我们付出劳动后去换取金钱,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凌碗随便点着头,只当他是在“哼哼教导”,既不认同也不反驳,他潜意识里觉得凌昆不该去做这种点头哈腰求别人赏饭的事儿,要么去赌坊豪赌,要么歪在街头谁也不管,这都是可以的,哪怕玩儿一手劫富济贫,都很符合他在凌碗心里的形象,当然,凌碗不会把这种想法说给凌昆听,所以他只能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地听着凌昆的大道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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