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你们所有人都要与我作对?所有人都不愿意放我一条生路?”白千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作为人而死,死后魂魄却恢复了几世的记忆,仍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我这一生,这几世,从未害过人,我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
“混账!竟敢在本君的阎王殿胡扯!你杀之人均是阳寿未尽之人,你为了自己活着,将该死之人复活,杀了无数不该死之人,你还不知罪!”阎王爷气得面红耳赤,整个阎王殿也因此而颤抖。
“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那也只是一本生死簿的事,恶人不该死,善人不该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道轮回?”千沙冷哼一笑,“若我不是为了我所爱之人,我定长活万年,将你们这些杂碎通通毁灭!”
为了我所爱之人,我愿苟且活着,我愿用短暂一世,陪他一生。
而我所爱之人,现在又在哪里?
“阎王殿下。”这时,一个鬼差小跑过来,凑到阎王爷的耳边窃窃私语。阎王爷眉头皱成川字,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看向了殿上的千沙。
“白千刹,虽然你罪孽深重,但愿意本君就网开一面,囚你千年,千年后准许你再入轮回。”阎王爷说完,再次拍了拍案桌。
“凭什么?”千沙前一刻的愤怒被诧异取代。
“带下去,关起来。”阎王爷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鬼差执行任务。
鬼差将一路嘶喊着的千沙带了下去,将他困在了一个铁笼里,这个铁笼周围都是镂空的,可即便如此,他仍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他被困住了,困在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一片寂寥和苍茫,连死也无法做到。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没有了,只剩下孤独和绝望。
这种孤独和绝望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琴音传了进来。
是梓昱弹的曲子,为他而弹的曲子!
那琴音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他四处寻找着声源,却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那琴音是从那面将他与世隔绝的金属墙壁内传来的。
弹琴的人在囚笼的外面,而他在里面。
“梓昱?是你吗?是你在弹琴吗?”千沙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唯独琴音清晰入耳。
什么也没有,周围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什么也没有,为什么!
“梓昱,你在哪里,你听到我说话吗?梓昱!”千沙接近崩溃,却在这个没有时间空间的囚笼里看不到边界,他想要离开这里,可只要他一动用体内的力量,这个地方就会延伸出无数的链锁,将他捆绑,雷电会在这里闪烁,将他折磨,直至他没有想逃的欲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千沙匍匐在虚无中,看着那些缓缓缩回去的链锁,眼中含泪。
“千沙,好听吗?”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梓昱?是你?真的是你?你在外面对吗?你一直在对吗?”千沙艰难地站起身来,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外面,破涕而笑。
“千沙,我就是看守你的那个鬼差。”梓昱的声音让千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你何苦……”
“因为要等你一起去,这样,我们才可以在新的轮回里相遇。”梓昱弹着琴,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千沙的耳边,让这个虚无的空间有了一丝生气。
“你为什么这么傻?”千沙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塞。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千沙呀。”梓昱的声音很暖,让千沙觉得不再寂寞。
于是岁月悠悠,就此过了千年。千年之期已满,关押千沙的囚笼出现了裂缝,新的鬼差前来,将他带了出去。
“走吧,跟我们一起去投胎。”鬼差带着千沙走向忘川河,他不断回头看,却看不见所爱之人,就好像这千年来,陪他说话,弹琴给他听的人,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奈何桥边,千沙站在孟婆面前,孟婆端给他一碗孟婆汤,对他说:“喝了吧。”
千沙望着那碗清汤,碗底浮现出梓昱的模样,梓昱和他在花海里追逐,在屋顶望月,种种回忆,都在那里浮现出来。
他端过汤,忍不住尝了一口,那是甜的味道,仿佛生前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被那一抹甜取代了。他忍不住想再尝一口,却发现记忆里的画面在一幕幕消失。
“这是孟婆汤?”千沙一怔,将孟婆汤移开,不愿再喝。
他听过孟婆汤,也知道什么是孟婆汤。
孟婆汤需取十殿判定要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以孟婆八泪为引,去其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锅好汤。饮了孟婆汤,前尘往事都将遗忘,过了奈何桥,便是新的一世。
“旱魃大人,这一千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喝下这碗孟婆汤,消除了你前世今生的业障,你便可以往生了。”孟婆叹息。
“不,你们骗我!”白千刹将那碗汤推翻,浑身缠绕着红色的火焰,“梓昱?梓昱在哪里?他是不是也在这里?你们把他怎么了?”
鬼差抽出了鞭子,狠狠地甩在他身上,将他身上的火焰熄灭。
“你最好安分一点,难得有人替你受罚。别让那个为你受罚千年的人白白受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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