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怒不可遏,挥手将桌上的茶杯尽数砸了个稀碎,骂道:“傅雷霆就是个卑鄙小人!”
邺绫落见慕容棠如此,吓的躲在邺成义怀里,不敢出声。
邺成义道:“殿下息怒。臣马上回城打探,探清公主的病情到底如何。”
慕容棠道:“邺伯伯不必再查。皇姐此时必定安然无恙。”
邺成义道:“那傅文玉为何......难道?”
慕容棠一拳砸在桌子上,气愤不语。
邺成义道:“他是想以此逼着殿下自己回宫。若殿下回宫,公主便不治而愈;若殿下不回,公主......”
慕容棠恨道:“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杀皇姐的。天子一言九鼎,他怎能如此言而无信!”
邺成义道:“一言九鼎还是言而无信,全凭天子一张嘴,殿下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不知殿下是如何打算?”
慕容棠道:“邺伯伯认为我还有选择吗?我不能置皇姐生死于不顾。”
邺成义道:“可是殿下即便搭上自己也救不出公主,不过是一同受苦罢了。”
慕容棠道:“我生母早亡,母后对我不喜欢,自小便只有皇姐一直亲善带我。如今,我只有皇姐这一个亲人了,我绝不能眼看着皇姐因我而死。”
邺成义道:“老臣知道殿下与公主手足情深,只是殿下妇人之仁贸然回去等同于送死,愚蠢至极。殿下敢不敢赌一把?”
慕容棠道:“赌什么?”
邺成义道:“赌傅文玉对殿下的心,赌他不敢杀了公主。”
慕容棠道:“邺伯伯是要我不顾皇姐死活,独自逃走?傅雷霆连兄弟都可以杀,怎会怜惜我的皇姐?万一惹恼了他,我便是害了皇姐。”
邺成义道:“可是殿下一旦回宫,以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日子,难道殿下心中不清楚?如果傅文玉值得,殿下便回去。如果他不值得,那牺牲公主一人总好过牺牲公主与殿下两个。”
慕容棠道:“那要怎样才算他值得?”
邺成义道:“以三月为限。如果三月内,傅文玉不见殿下回宫而杀了公主,那么他就是个残暴无情之人,只顾一己私欲,对殿下并无真心,殿下绝不可回宫。”
慕容棠问道:“如果他没有杀皇姐呢?”
邺成义笑道:“那样一来,他就是个情种。殿下便可以回宫。不仅要回宫,还要对其奉承讨好,加以利用,助殿下复国、报仇雪恨。”
慕容棠道:“让我去奉承讨好他?”
邺成义道:“当年公主以一己之身和亲北秦,换得西燕十年太平。而今,殿下同样可以以一己之身讨好傅文玉,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天下收入囊中。”
在皇姐安危与自身荣辱之间,几番挣扎,慕容棠还是认为皇姐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于是道:“好,就依邺伯伯所言。三月为限,一切听天由命。”
邺绫落走上前,抓住幕容棠衣衫一角,小声问道:“哥哥如果回了宫,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幕容棠拍了拍她的头,默然不语。
第17章
大地本是鸿雁的依靠,只是在它渴望高飞之后,便成了束缚。
慕容安棠躺在碧绿柔嫩的草地上,枕着手臂,望着那盘旋直上的鸿雁,目光放空,被那湛湛蓝天刺的眼痛。
这浩渺九天好似一个巨大的口袋,将大地与日月星辰包裹在一起,使它们即便不相亲,也无法分离。
正如自己与傅文玉。
一日一日的难挨等待中,幕容棠已然窥到了天意的偏向。
三月期限,只过了一个月时,荣贵妃依旧性命垂危。过了两个月时,荣贵妃依旧药石枉然。但却是总没有贵妃薨逝的消息,皇上依旧广招天下名医。
慕容棠那时便已打算回宫去见皇姐,但邺成义却坚持要他等完这三个月。
慕容棠此时才了解邺成义真正的用心。
这三个月的时间,不是为了试探傅文玉的真心,而是为了平息自己的怨恨。只有当自己可以放下过往,可以坦然面对时,才不会因愤恨难平而冲动行事。
三月期限将至未至时,邺成义便在长安城里四处放风,说自己在城外林中偶遇了一个牧马的美少年,这少年似乎无家可归,只得寄身山林、孤身飘零,可怜啊,不知是谁家丢的孩子。
邺成义撺掇城中乞丐,逢人就问:“欸,你家丢孩子了吗?”这消息很快便在长安城中传开了,城里百姓几日内都变作了热心人,帮这孩子找家。有好奇心大的,甚至会亲自去林中寻一寻、看一看。
邺成义推算,傅文玉听到这个消息必定会来。
果不其然,幕容棠在林中才等了两天,便等来了傅文玉。
慕容棠躺在地上,忽觉身下大地震颤,林中阵阵马蹄慌乱,惊的草叶乱舞、鸟兽四散。慕容棠轻叹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那悠悠晴空,而后坐起身,理了理不怎么凌乱的发髻,拉着缰绳起身上马。
骏马嘶鸣两声,而后,向着远处的马蹄慌乱处悠然轻踏而去。
傅文玉马快,将身后随从甩开数十丈远,当看到幕容棠的身影时,当即勒住马,半臂轻举示意众人停下,吩咐道:“不必跟着,朕一个人去。”
慕容棠看着傅文玉止退了众人,孤身驱马徐行而来。马蹄轻踏,伴着清脆的铜铃声,纷乱了林中的草叶,也缭乱了慕容棠平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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