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棠怀着这样的心情,一心只想打败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在他的诱导下打着徐家枪法的招式。
以往自己练习时,他都会带着自己一起练,而最后一击总是痛快至极的刺穿木偶的心口,将木偶劈成两半。
可是今日,原本与自己交手的他,最后却忽然收手,站在了剑刃之前,如那个木偶一般,被一箭穿心。
慕容棠瞬间慌了。
傅文玉拔出胸口的剑,扔到地上。伤口处顿时鲜血直流,霎那间浸染了整片衣襟。
傅文玉整个人沉重的跪倒在地,慕容棠连忙奔过去扶住他,一手按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道:“我没有想杀你!”
傅文玉似要说话,张开口的瞬间,鲜血沿着嘴角流下来,傅文玉缓缓道:“我知道。”
慕容棠的手已被染红,温热的血流却依旧不住的涌动出来。慕容棠道:“我去叫太医。”
傅文玉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断断续续道:“傻瓜......还哪里来的......太医......我早已......将众人遣散......了......”说着,又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慕容棠抬起另一只手去擦他嘴边的血迹,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要重整旗鼓安定天下?你不是要除去我这个威胁继续做你的皇帝?为什么又骗我!”
不知是因为慌张还是紧张,慕容棠说话之间,声音都在颤抖。
傅文玉的手抓住慕容棠的手腕,艰难道:“这天下.....是送给你的......是你的.....你......离宫三年......我生不如死......今日......终于能够......解脱了......”
傅文玉说到此,又呕出一口血来,因骤然失血过多的缘故,言语间已经有气无力。
慕容棠看着那止不住的片片腥红,眼眶泛红,劝阻道:“别再说了。”
傅文玉歇息片刻,喘息变得粗重起来,却依旧道:“只是对不起你......借了你的手......你不要怪我......因为......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断了与......你的关系......”
慕容棠道:“我不怪你,只要你不要死,你做了任何事我都会原谅你。”
傅文玉闻言,努力的弯了弯嘴角,勉强摆出一个惯常的微笑,道:“......好......温暖的......表白......忍不住......又想吻......”
慕容棠不待他说完,一手扶住他的头,吻在他苍白的有些干涩的唇上。慕容棠一生都忘不掉弥散在两人口中的血的味道,那个属于他的味道。
傅文玉的脸色已经惨白,血流了一地,连抓着慕容棠手腕的力气也没有了,额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粗重的喘息着。
摸到慕容棠手腕上那根红绳手链时,傅文玉的嘴角微微的弯了弯,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烁着喜悦的幸福目光直直的看着慕容棠,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最后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为我......心动过.....哪怕一刻......”
慕容棠闻言,眼泪瞬间流下来。
只是不待他回答,傅文玉的手已经滑落下去,整个身子失去了支撑骤然倒在了慕容棠的怀里。
这一瞬间,慕容棠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浸满鲜血的手依旧按在傅文玉的胸口。一直到傅文玉的身体冰冷,一直到温热的鲜血冷却凝结,慕容棠紧抱着怀里僵硬的一动不动的人,怔然流泪。
斜阳的余晖逐渐淡去,残余的光亮与温暖一并消失在长夜之中,大殿内外一片死寂,安静的让人窒息。
慕容棠听不到傅文玉的呼吸,也听不到他的心跳,甚至听不到自己的眼泪滴落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整个世界只剩下一阵阵眩晕的鸣响。
抱着傅文玉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的晨光来临,慕容棠的脑子里依旧是盘旋不散的那几个字:
他......死了?
......死了。
......死了......死......
慕容棠一夜之间,不懂‘死’字为何物了。
当长安城的百姓‘灭暴君,止战争’的呐喊声如潮水般涌向皇宫时,那震天的愤怒之声惊醒了沉浸在痴念中的慕容棠。
慕容棠很清楚,自己杀了傅文玉,立了一大功。自己此时此刻就该站起来,走出去,将傅文玉的尸体丢给那群怒气滔天的百姓,任由他们对着尸体唾弃、泄愤。将他五马分尸也好、炮烙凌迟也好,甚至削骨剃肉、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而自己,则将在万众拥戴和欢呼之中,登基即位,复国称帝。
可是那双腿,就好像生了根深扎进地下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那双手臂,依旧紧紧的拥抱着怀里冰冷的人。
慕容棠听着那由远及近,即将冲破城门凶狠而来的怒潮,低头在傅文玉的长发上深深吻了一下,颤抖着嘶哑的声音,喉间苦涩道:“我们走。”
第38章
激愤的百姓闯入皇宫后,没有找到傅文玉的尸体,便将皇宫洗劫一空,而后,一把盛怒大火烧毁残余的一切。
慕容棠在百姓和西燕旧臣的拥戴下,登基称帝,复国号西燕,定都凤皇城。
一年后。
慕容晖双手负在身后,手中拿着一个锦盒,面带微笑的信步走进书房,见到慕容棠习字已经运笔如常,欢喜一笑,道:“皇上手上的伤都好了吗?”
慕容棠笔下不停,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慕容晖道:“听荣喜说皇上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伤才刚好,不要太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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