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描述了心魔痨儿的模样,异兽拂开一幅绘满各式妖魔的画卷,歉然道:“上至三十五天,下至九幽,我所能洞察的数万种妖魔鬼怪神仙,皆记载于这《白泽图》内,其中却并无此树。”
凤羽嘉听得颔首:“也就是说——神界最高的一重天,大罗天,你是无法洞察的?”
异兽收了画卷道:“大罗天已是天极,向来是创世神鸿钧道君的居所,就连三清天尊和天帝也去不得。鸿钧创世后便一直在那处打坐。凤皇你是鸿钧道君的徒儿,这个就不必我来说了罢?”
据说这位鸿钧道君法力无边。
数十亿年在他眼里宛如一瞬,是以小小地打坐一回,就错过了龙汉初劫神魔伤亡惨重的一战。
乃至许多未见过鸿钧的神仙,不相信神界真有这一号人物。
凤羽嘉身为鸿钧道君的徒儿,不断涅槃,也已将自家师父的模样忘个精光。
按《天书》记载,天地初开,他还是一只雏鸟时,有一道识神自称鸿钧,告知他如何修炼,还告知他欲炼本命法宝“九霄琴”,须取龙祖宵行的龙鬃做琴弦。他由此接近宵行。宵行热情好客,又带他去见了冥渊。冥渊似受了刺激,之后不久,吞吃一头异兽,长出了眼睛,渐渐变成魔祖。
“……”凤羽嘉忽有一个荒谬的揣测。
他已查遍一切能查的书籍法宝,没有白语冰说的痨儿。
要么白语冰撒了谎。要么这痨儿就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来自大罗天的神。
可正如异兽白泽所言,大罗天谁也去不得,有且只有一位神,便是他的师父鸿钧道君。
他的师父创世后一直在调养打坐,没道理和一条小海龙过不去,还能被这小海龙关在心牢里。
但仔细一想,名为痨儿的宝树,是在白语冰接触宵行转生的龙蛋时,与宵行前世的识神一并侵入白语冰的识海。这玩意若真是他师父的识神,那就是他师父的识神在和宵行的识神争夺躯壳。
宵行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凤羽嘉暗觉,按这个荒唐的思路,再想下去,只怕天都要塌了。
名为白泽的异兽见他如此困扰,开口道:“我未能洞察此树之名。也不是说,它就一定来自大罗天。许多妖魔鬼怪,擅长隐藏自己的真身,以防我察觉它的名字。毕竟,名字有约束之力。”
凤羽嘉抚了抚额角:“此言在理。”他的九霄琴可以打开三十六天乃至各界的界门。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去大罗天,惊扰师父鸿钧道君打坐。
何况,大罗天的界门不是那么容易打开,一旦打开,他就没多少真元法力再干别的了。
白泽乃是一头睿智的异兽,虽不知凤羽嘉为何查此树,却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万事皆有因缘。此树被凤皇你觉察,应是有一番因缘。昔年龙汉初劫,神魔大战,受妖魔之气污染的山川河流,均已被封入《山河社稷图》。凤皇你修复此图,或许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凤羽嘉修复《山河社稷图》,实是消耗自身真元法力,修复被妖魔之气污染的古山河。
他干这件差事,已有数十亿年之久,为效率起见,修复顺序是由易到难。
如今剩下未修复的山河屈指可数,却皆是生灵无法存活、妖魔气污染的重灾之地。
譬如冥渊和宵行决生死的招摇山,凤羽嘉布下结界,将之重重封印,迄今未动。
倒不是法力不足以修复此山。而是心境不足以面对昔年惨烈的景象,难消此山的怨戾之气。
草率着手修复,便是在拿麾下护林四军的性命开玩笑了。
如此满腹心事,凤羽嘉回到百鸟宫,直奔昭苏宫的后殿,便要点将继续修复《山河社稷图》。
飞奴忽进来禀报:“圣前,荣贵妃娘娘求见。”
凤羽嘉正与垂云、逐天二位将军摊开《山河社稷图》议事。
逐天闻话笑道:“莫非娘娘知晓我们要修复哪座山了?那山里确有他的旧相识……”
摩空真君入得后殿,道是有话要和凤羽嘉讲。眼看着垂云逐天,大有这二位将军碍眼之意。
“摩空可是想我了?”凤羽嘉命二将退避,收敛心事,施施然地调笑。
摩空真君却道:“想圣前去看一看白答应。”
凤羽嘉叹了口气,他这一堆麻烦事,大多与白语冰有关。
这小龙还不肯消停,竟央摩空真君说项,要与他相见,莫非是想他了?
自打他亲了白语冰一口,白语冰愿贡献出屁股之后,他那欺负龙的瘾头淡了许多。
这小龙,逗弄逗弄是有趣,当真迷恋上他、离不得他,那可就麻烦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凤羽嘉心中想到,有一种沾沾自喜而又无可奈何的体悟。
他眼盯着《山河社稷图》,是一副抽身乏术的模样:“待我修复了这一山再说罢。”
摩空真君也不看修复的是什么山,沉着脸问道:“圣前修复一山须得多少时日?”
“少则数日,多则数月。”凤羽嘉按神界计时答道。
“只怕到时候,红颜已老,圣前所见的就不是一条小龙了。”
凤羽嘉听摩空真君说来,才知晓白语冰未修炼内丹寿元。
这倒令他十分意外,他有的是灵丹妙药神草灵石,足以供这小海龙修得天龙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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