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在嘉南的故友,名叫邱恒的上届禀生,也就是在莱州重逢的那一位。
傅秀才大惊,连忙追问幽魂,想问出他的死因。
哪料,幽魂只是一抹残魄,丝毫没了生前记忆,甚至连神智也几乎没了。
断断续续,勉强说了“红山书院”几个字。
傅秀才悲痛之极,可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帮到他的傅藏舟,人不在家。
还是瑜娘给了主意,道红山离帝陵不远,不如他们一路追去,请“判官大人”做主;
再不济他们自己去红山探一探,起码找到害死邱恒的凶手。
瑜娘说:“去了红山书院,就听说包括邱相公在内,两个月来陆续失踪了七八个人,都是八斗之才的人物,奴家和长风把书院上上下下走了一遍,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这不,只好来求助大人您了。”
傅藏舟若有所思。
这么巧,桢哥刚刚才跟他说了红山书院的怪事……
问:“邱恒的魂魄呢?”
傅秀才掩面:“邱兄已然回归天地了。”
邱恒没傅秀才“幸运”,死也死得很“透彻”。
一抹幽魂不过是生前最后一点牵念,“看望”故友后便了无牵挂,消散了。
“白兄节哀。”
傅藏舟轻叹:“我与桢哥这便去红山书院走一遭。定会查清楚事实真相,还你故友一个公道。”
许了诺便不耽搁。
一行“人”直奔红山东麓而去。
红山整片山域不算太大,不用术法赶路,赶到书院也将将不过晌午。
傅藏舟跟着宿桢,由对方出面主事。
尽管觉得学子失踪,跟支线任务有关,但也不代表一定涉及鬼魅,其中不无可能是有人在捣鬼。
涉及人事,理所当然交由手段多、人脉广的桢哥处置。
鬼王大人专心感知,有无魑魅魍魉等异类出没的气息。
然后就有了发现。
“您问的是那位穿黑衫的?”
问话的是进驻在书院的一衙役,不知宿桢用了什么说辞,对方对傅藏舟一行礼遇周到,但也不过于谄媚。
衙役说:“他叫常春,字青阳,是青平县的生员,也是游学至此的。”
青平县?不就是在南山那一头吗,当初遇到的精灵夫妇,女方娘家便住青平县城。
衙役疑惑看向鬼王:“您觉得他可疑?”
傅藏舟没直说:“看他不太合群的样子。”
衙役道:“这些学子,尤其是游学来的,吾等皆一一排查过,那常相公是有些特立独行,也监视了几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傅藏舟颔首,没再多问,转头走远了,跟他家桢哥低声说了句:“那个叫常春的,不太对劲。”
宿桢也不多嘴,安静听青年叙说。
“感觉有点点违和。”傅藏舟沉吟了片刻,忽道,“对,影子。很像‘傅椿’给我的感觉。”
宿桢听罢,道:“吾着人拷问。”
傅藏舟囧了囧。桢哥做事一向细致,但偶尔吧,又特别直接粗暴!
赶紧劝阻着:“也不见得失踪案一定跟他有关……晚些时候,我亲自去会会他。”
宿桢自无异议,转头吩咐跟随而来的曾蛮,让他打探打探消息。
没多久,有关常春在红山书院这些日子的动向,查得一清二楚。
其人不太合群,说是性格略显喜怒无常,早上他跟人勾肩搭背、笑闹得欢,晚上可能翻脸便是一番冷言冷语……久了大家自然不爱与他往来。
同窗们虽对其颇有微词,但也没觉得人品有问题,学问吧尚且可以,其画技惊艳出众,大家爱极了他的山水画,偏偏这人有个让人一言难尽的毛病。
曾蛮的表情很是奇特:“这位常相公不管画什么,最后总爱加上他本人的肖像,虽然画得确实惟妙惟肖,但……”
言语未尽,有些复杂的意味。
傅藏舟暗暗嘀咕,这常春也是够自恋的哈……也或者,他的画另有玄机?
曾蛮“贴心”地奉上了几个画轴:“属下顺手拿了几幅他作的画,还请军使大人与王妃过目。”
傅藏舟:“……”
槽多无口,简直是“贼”不走空啊!
等等,这家伙怎么还叫他“王妃”?
斜睨着身侧男人,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居然也不出言纠正?
鬼王大人忍不住瞪了他家桢哥一眼。
宿桢不明所以,接过画轴将画展开,语气自然:“请小舟过目。”
等忙完了再跟这男人算总账。暗道这一声,傅藏舟将注意力放到画卷上。
他不懂得画技啊艺术,就觉得这幅画赏心悦目,最生动的便是画者的“自画像”。
“如何?”男人问得隐晦。
傅藏舟一寸一寸检查着画卷,半晌,纳闷地摇头:“没问题。”
看完好几幅常春的“自画像”,就是单纯的画……没他脑洞大开的,什么画中仙或者画成了精等灵异迹象。
只能先按下怀疑。
常春可疑,但注意力不能全放他一人身上。
让曾蛮把画悄悄“还”回去,傅藏舟拉着他家桢哥漫无目的地在书院闲逛。
很巧地与一行书生,迎面遇上。
下意识地瞟向人群外的白衣儒生,心情是些许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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