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丢失,下落不明。
整个严家如今就剩下一位严夫人了。
人们忽而将嗓门压低,纵是庆州百姓对严家一门忠烈分外敬重,可……
难免嘀咕。
严夫人的境遇惨淡让人同情的同时,也惹来一些不好的猜想。
早年夫死,中年儿死,现在连儿媳妇,乃至唯一的孙子也出事了。
无非是“刑克”一套的说法。
在场的众人,多是非人类,耳力非同常人。
将众人的小声言论,尽数听清楚了,不由得皱眉。
尤其是好脾气如聂桓,眼看那些人越扯越过分,难得厉色:“堂堂七尺男儿,不修言行、不问根源、不知事理,个个犹胜长舌愚妇,乱嚼舌根,秽言污语,竟如此触突忠良之门。”
仲兄您这话其实也有些偏见哦,在现代说不准被骂“性别歧视”的。
思维有一瞬发散,傅藏舟见聂桓实在气狠了,便是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说话最脏的那几个人“啊”的一声,随后痛呼不已。
聂桓微怔:“藏舟做了甚么?”
鬼王大人轻描淡写道:“不积口德,白长舌头作何用……”
话没说完,适才还气急的仲兄赶紧劝解:“万莫如此,以恶制恶,实不应当。”
傅藏舟摸了摸脸颊:“就让他们舌头长疮罢了,过个几天便可不药而愈。”
哎,不知咋的,经历了那千年的时光,性子一下子变得有些火爆。
聂桓闻言轻舒了一口气,其本性原也不是那么迂腐,语气微冷,口吻竟与宿桢说话的感觉莫名相似:“如此也好,小惩大诫,算是警醒,好叫他们学会口下留德。”
鬼王大人这一手段,让外间有关严家的讨论戛然中止了。
无所谓。
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了,那些没营养的说辞不听也罢。
沉吟了几秒,傅藏舟问着身旁的男人:“那位少将军,”故事的当事者之一,所谓死于非命的严家幼子,“可是名叫‘严哲’?”
宿桢对朝廷百官,尤其是一众武将,了如指掌,颔首:“正是。”
聂桓关切地问:“藏舟有何发现?”
傅藏舟答:“在燕关的时候,那晚我救下的残魂,应当正是严少将军了。”
聂桓不免意外:“就是邪修害死的……”
不对。
“他是‘马面’的父亲,莫非他的妻子不是人类?”
鬼王大人不予置否,只道:“虽有邪修手段,但我观其命势,他的死跟其至亲不无干系。”
仲兄微怔,轻蹙眉头:“还请藏舟明说。”
果断不拐弯抹角了,傅藏舟道:“观其生死之因果,他的死亡,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严夫人伙同严少夫人……合谋害的。”
聂桓震惊:“怎么可能!”
第83章
考虑到仲兄的心情,傅藏舟语气一转,略带安抚:“严哲之死,虽与严家夫人不无因果关联,但说不准其间有着什么误会,邪修手段神鬼莫测,极擅长挑拨离间,凡人易被蛊惑。”
尽管难以置信,聂桓对“弟夫”十分信任,毫无质疑,不由得摇头叹气:“虎毒尚且不食子……到底是怎样的误会,促使她竟与外人合谋杀害亲子?”
鬼王大人没有回答。
严哲之命运本就走了偏差……话不好听,然而按“理”说,他早该就死了。
想到其子“马面”,不免有些猜测。
尚需证据确定。
虽在一定程度上能勘破生死、看穿因果,这样的能力却也不至于太过夸张,一眼看透凡人的整个人生经历与遭遇的所有事……太过逆天,神佛弗能及也。
宿桢遂以吊唁的名义,带着傅藏舟以及匿身的仲兄,拜访了严家。
没刻意掩藏身份。
严夫人到底与聂氏皇室有旧,闻得恒王殿下登门,不得不打起精神,亲自招待贵客……现而今,严府除了她,再无第二个能主事的人。
傅藏舟跟在桢哥身后,灵识寄托于薄雾,覆盖整个严家。
果如他所料,发现些许线索。
一点“小东西”。
手指微动,人不知鬼不觉,将“小东西”抓在掌间。
正是害死严哲的罪魁祸首。
再看与宿桢寒暄的贵妇人,赞一句“雍容华贵”不为过,神情间却难掩疲倦与哀伤。
傅藏舟觉得自己如今的眼神堪比桢哥了。
居然看得出,在贵妇人意兴阑珊的表象下,也许难免有些伤痛与悲苦,更多的是释然。
释然……
释然什么?
“可怜我儿,”严夫人语气平淡,眉眼间似悲似怨,“不能与其父兄一样,为国尽忠、捐躯沙场,竟栽在宵小恶徒之手,死不得其所。”
宿桢默然听罢,只道一声:“夫人请节哀。”
严夫人心不在焉谢了声,神色恹恹。
见状,男人识趣告退。
无人看到,或听到,聂桓是几分急切,问着敛起气息、毫无存在感的青年:“藏舟可发现了什么?”
傅藏舟隐晦朝对方点头。
一到下榻的别苑,聂桓迫不及待:“严夫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鬼王大人轻道:“造化弄人罢。”
他在后院“看”到一个隐蔽的祭坛。
祭坛血迹未退,一只被剥皮抽筋的战马,死状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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