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没头没尾,问得鬼王大人一脸茫然。
悄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觉退守门外的仲兄。
无奈聂桓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门外有甚么好看的?”
老大人眉头一紧,明明语气不算严厉,偏偏让傅藏舟联想到高中令无数同学“闻风丧胆”的教导主任。
赶紧敛起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敢再东张西望,绞尽脑汁思索着对方的问题。
半晌才有些磕磕巴巴回:“为君之道在于……以民为体?”
很明显的,回答得没有底气。
偷瞄着老大人看不出喜怒的脸庞,见对方不置评述,唯有硬着头皮继续“答题”:“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和为君之道不是一个东西吗?
好罢,一个是“道”,一个是“术”,肯定不能一概而论;
遂努力回忆仲兄与桢哥曾经的言论,勉强给出一个答案:“帝王之术在御人治下,制国之权衡?
“还有‘形’、‘势’……
“形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势者,本义‘执力’;
“二者引申便是,强弱为形,勇怯作势……”
生拉硬扯,牵强附会,艰难辛苦好不容易才答完了问题。
尽管鬼王大人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啥。
老大人听他巴拉巴拉半天,良久,不冷不热回了句:“浮泛之言,不知所谓。”
傅藏舟缩了缩脖子,垂着脑袋。
随即听到老大人下达了一通“指令”,要求他在一个月内草读一遍“十三经”,相当于现代位面的“四书五经”的圣贤经典。
“每七日来此听我授读。”
傅藏舟:“……”
等等。
他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一门课程?顺带还多了一个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
然而不给他发问的机会,老大人十分高冷,一甩衣袖,连句送客的话也没说,自顾自起身离开了厅室。
“看来外公对藏舟的印象颇是不差。”等老人走了,聂桓笑吟吟踏过门槛,这样说道。
“外公?”
鬼王大人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好罢,他是感觉到老大人与聂氏兄弟牵连颇深,不过寻常时候,没事不会随意探查谁与谁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可不得累死。
聂桓颔首,笑道:“大哥知晓你要学为君之道、治国之策……骂我误人子弟,这不才请动外公出山吗?”
傅藏舟这才恍然大悟。
囧了个囧。
哪里是他想学劳什子为君之道啊?明明是仲兄太过好为人师了!
然而官家好意,不好拂逆。
何况老大人已然“出山”了,纡尊降贵愿意教导一个半文盲的他……说什么拒绝的话,真是不知好歹了。
于是回程的途中,跟仲兄多番打探“外公”的情况。
才知宿家人丁凋零,在女儿与儿子相继早逝后,宿老就离开了京城;
直到近些年,年事实在高了,官家不放心,几番劝说,并按照对方的喜好,布置了这一座偏僻小院,老大人总算愿意安顿了。
顶着观文殿大学士的名头,实则清闲没事做,偶尔便肩负起教导帝子课业的事。
聂桓轻叹一声:“御医说外公年龄大了,身子骨远不如以往,我左思右想,没敢在他跟前露面,怕万一惊到了老人家……”
言语未尽,傅藏舟听懂了潜在之意。
又道宿家一直恪守臣子的本分,虽说是血肉骨亲,到底属于外戚,且老大人生性冷淡,与聂氏兄弟一直保持着距离,私底下往来得不多。
傅藏舟了悟。
怪不得跟桢哥在一起这么久,没听过对方提起宿家这边的情况。
——那个江湖二流势力“宿家”不算,打着宿家的名头布下的棋子罢了。
比起聂官家与聂桓,宿桢在显国长到十六岁,其后长年在军营里,与先帝相处的时间尚且不多,跟外祖家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难免生疏。
聂桓很快收拾好心情,扬起笑:“外公当年教导过阿爹与大哥,乃真真正正的天子之师,难得他点头应允,愿意教导藏舟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傅藏舟苦着脸,纵容是万分的不情愿,不得不憋出一句:“兄长们为弟费心了,弟一定……”语气有些虚,“一定认真跟宿老学习。”
苦逼。
穿越了一个世界,学习任务竟一日比一日繁重。
压力山大。
回头多出些试题给跟随者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做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鬼怪。
且不管鬼王大人暗搓搓打着什么主意。
从今之后,每个月三到四次,到宿老接受“帝王教育”成为惯例。
转眼冬天就过去了,是崭新的一年。
长公主怀孕快五个月了,御医说,胎盘基本稳定了,孕妇身体调理得当,无需整日提心吊胆了,安安心心等待生产的日子。
聂氏兄弟彻底松了一口气。
同样关注长姐这一胎的鬼王大人,也放松了精神,总算将注意力转回到任务上。
探索西河“魔潭”秘密的悬赏任务,进度条一直停在三分之一的地方。
他想,是时候走一趟东海与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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