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连忙起身告退。
刘琛从怀中掏出一个璎珞,里面是一截柔软乌黑的青丝。
刘琛将发丝贴到面颊上,闭上眼睛缓慢的摩挲,仿佛依然能闻到一枝花那淡淡的、令人如痴如醉的幽幽体香。
小山,我情愿放下所有的一切,只要能跟你一生一世。
只是,即便我真的放弃所有,你也未必会在乎,会感动。
你总说,我的心比石头还要硬、还要冷。可你的心比我更硬、更冷。
刘琛左手抚上胸口那道深深的剑伤,露出一个浅浅的苦笑。
一枝花这一剑,刺得相当精准。只要稍稍偏离一点点,他刘琛就再没有机会坐到这条船上。
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想到,甚至比这还要坏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测之中。
他其实是在赌,用性命去赌自己在一枝花的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份量。
这场赌博很疯狂,不过他不在乎。他的人生,本就是在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博中跌宕起伏的前行。
赢了,就能活下去。输了,也不过是重走一次轮回。
只是这一次,当那一剑刺向他时,一枝花冷漠空洞的眼神,让他已然明白,这场看似胜利的赌局,却是他人生中输的最惨的一次。
以往一枝花看他时,表情也很冷漠,可在那冷漠的表象下,掩盖了隐藏极深的怨与恨。
有恨就说明有爱,爱恨本就很难分清。然而自己对他做出如此不可原谅的事情之后,他的眼神中竟然不再有恨。
正如一枝花自己所说,当年你救过我一命,如今我饶你不死。从此我与你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他说完这句话时,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轻松之意,仿佛多年的心事从此终于放下。
刘琛原本想借此一夜缠绵将两人的关系缠绕得更加紧密的想法破灭,一枝花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虽然他没有这样说,但刘琛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也许哪天自己真的死掉了,他也许会念在故人的份上到自己坟前点上一炷香,撒上一掊土吧?
刘琛自嘲的笑笑。柔软的发丝汲取了面颊的热量,带上一丝暖意,一如二人耳鬓厮磨那晚一枝花暖暖的肌肤体温。
“殿下。”船舱外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
刘琛收起璎珞,“进来。”
一名身着紧身衣的男子快步走进船舱,低声道:“銮驾已按您的吩咐继续前往金提关,目前还没有任何异状。”
刘琛掩嘴一阵咳嗽,伤口被牵引所致的疼痛令他略一皱眉,“过了金提关就到了北齐境内。大皇子他们再想动手,就会有所忌惮。如果他们真要杀我,必会在两天之内动手。一旦他们发现銮驾是空的,我们就危险了。无论如何,明晚之前,必须赶到荥泽。”
“属下遵命。”
刘琛又道:“给虎牢关守将陆朝清的信发出去了吗?”
“今早已经发出。”
刘琛满意的点头,“只有陆朝清在五天之内赶到偃师接应,我们才算真正的安全。”
紧衣男子担忧道:“虎牢关乃京师屏障,没有皇命,守将擅离职守是诛九族的大罪,陆朝清虽与殿下交好,会不会有所顾忌而……”
“所以这才是他表忠心的时候。”刘琛不紧不慢道,“支持我还是支持大皇子亦或是其他人,他必须要表明态度。此人一向谨慎,在并不知晓本殿下到底留了多少后手时,不会轻易与本殿下交恶。我就是要他明白,墙头草是做不得的,想要保住全家富贵平安,就必须冒点风险付出代价。”
夜色深沉,山林寂静。远山中,偶尔传来几声狼嚎。
李陵隐身于黑暗的角落,警惕的躲避着巡逻的护卫。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看清整个宅院的结构并找到自己想要找的目的地所在,站到最高处也就是房顶上是最佳的选择。
只是今晚月色太好,在房顶上飞来飞去想不被人家看到,简直就是侮辱护卫们的智商水平和武功水平。
以李陵的观察,这里的人就算把洗衣服做饭的老妈子都算在内武功平均值也在叶欢之上。
李陵在每一进院落间快速无声的穿梭,身形快如鬼魅。他的时间有限,如果离开房间的时间过长,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当他经过后院四排房屋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立刻转身,沿原路又走了一遍。
这四排房屋,乍看起来普普通通,却以一种巧妙的构造形成一个不等边四角形。而且彼此平行的两排之间空隙很大,这就说明这四排房屋之间必定有块空地。
李陵纵身跃上其中一排房屋的屋顶,立刻发现机关所在。
就在这四排房屋中间,居然还有一栋房屋!这四栋房屋就像是四面墙,将这栋屋子围在中间。
李陵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他心中所有疑问的答案必定都在这栋屋子里!
他立刻纵身跃下,悄无声息的来到神秘屋子的窗前,仔细聆听了一阵,确定屋内无人后,轻轻推门而入。
这似乎是一间书房。
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月光,李陵看到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只是好久无人收拾,上面布满了灰尘。
桌案后面是一排书架。他燃起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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