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扬眉看他。
巫医接着道:“地牢里那个,兴许能派上用场。虽说不比护法大人体质好,但这么多年调养也能撑上一会儿。到时候若是护法中途出了差池,只需剖心取血让他饮下,便能接替上护法完成未尽之事。”
“那阿离……”
“既是剖心取血,自是活不成的。”巫医决绝道:“不该这么说,若中途失败,他熬不到取血便会断气。”
南烛眸光一暗,眼前闪闪烁烁掠过万千光影,终是凝成一颗细小的黑点。
他点点头:“能成自然是好,我会许阿离一世安稳荣华。”
“若是不能成……”
南烛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便是他的命。”
“比我更不容于世的命。”
“教主……那……”
南烛挥手打断巫医的话,眉目冰冷残忍:“不用说了,我是很喜欢阿离,但我不会为了他放弃我自己的命。奉川等着我,中原还未归顺于我,情爱这东西,远不足权柄来的实在。”
“只有能牢牢攥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我踏实。”
“其余那些,真也好假也罢,他想玩我便陪他。若是要舍弃,他绝不会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
估计没人
☆、第七十六章
76
狂风不止,天边的黑云沉甸甸的压在头顶,似是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始终站在船头的老者倏然间眯起眼睛,他望向手里提着的那尊圆球,脊背生起一丝凉意。
“糟了……”
只见透明球中扑棱着火红翅膀的灵蝶,渐渐放缓了频率,没几下便不动了,那原本大盛的虹光瞬息之间便已湮灭。
真知大师放下手里寂静无光的圆球,回首对上几双凝重肃然的眼睛,沉声道:“阿弥陀佛,想必摄魂钉已经从真人体内取出了。”
随他话音而落的是一道乍起的惊雷。
明明灭灭,照亮了不悔刀刻般锋利的棱角。
他站起身,顶着翻涌的风浪行到最前,目光顺着茫茫大海极尽所能的望的更远。
“会找到的。”不悔喃喃道,从湿透的蓑衣下拿出早前简承泽差人绘制的地图,就着云层里零星几点光亮仔细查看。
又一道雷落下,巨浪滔天,船身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若是敌人来犯,尚有一战之力。
最怕还是天灾,叫人避无可避。
不悔脸上浸渍着冰凉咸涩的海水,一串接着一缕顺着下颌落下,连发梢都滴滴答答。
修长的手指沿着牛皮纸蜿蜒曲折的路线扶摇而上,这份不知通向何方的地图竟成了他紧抓不放的救命稻草。
“西南方。”不悔目光灼灼,似是被从天而降的雷霆点燃:“继续前进。”
*
宋离斜眼凝着精致托盘里摆放整齐的四枚摄魂钉,钉头上沾染的鲜红坠成一汪浅浅的血滩,间或闪着绮丽的光。
“还要多久?”宋离问道。
方岚羽正拿着药粉往宋离肩上抹,闻言抬头瞄着他:“快了啊,再包扎一下就行了。”
南烛接过下人递来的干净帕子擦手,俯身往宋离伤口上看了看,皱眉道:“你别再催他,若是处理不好留下后患,看你怎么办。”
宋离乖乖住嘴,老实坐好不再说话。
方岚羽轻笑一声:“教主,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绝对的妙手回春,保准阿离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白色纱布裹上肩头,遮住冒血的小洞。
“阿离,我早就想问你了。”方岚羽摸了摸宋离后肩:“你背上这么大块疤怎么弄的啊?看样子像是火烧的,摸着有些年头了。”
南烛凑头过来看:“真是挺大一块,怎么没听你提过?”
宋离往后靠了靠,拉起衣襟遮住袒露在外的肩膀:“很多年前的事了。”
南烛接过宋离的动作,替他把衣带系上:“岚羽,这疤还能去掉吗?”
“时间太长,只能淡化,想彻底消除是不可能了。”
宋离安抚般捏了捏南烛的手心:“男子汉大丈夫,谁身上还没几道疤呢。”
南烛神色悻悻,他素来情绪变幻莫测,叫人捉摸不透。往往上一瞬还喜笑颜开,转眼便阴云密布。
多年相处,宋离早已习惯。
他撤开手,感受着被压制的内力一点点跃动回流,倦怠多日的精神也逐渐清明起来。
“怎么样?还有哪难受么?”方岚羽问道。
宋离转了转脖子,活动着多日受掣不敢太大动作的肩膀,钝痛的筋脉得到舒缓,像是骤然间伸展开,无比畅快。
“没有。”
宋离身上就是有这种奇特的气质,没内力的时候,从上到下透着说不出的柔软与脆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了,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冷眼相待。可骤然间内力恢复,他又立马变了一副模样,冷峻刚毅,是狂风也折不弯的青竹,是海浪也掀不断的桅杆。
清冷果决,谁都无法轻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压迫感。
南烛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宋离气息的变化,若有所思的从他无波的脸上看到桌上的托盘,试探道:“这摄魂钉……阿离,你说该怎么处置?”
宋离跟着南烛的目光看过去,铁铸的精神觅不得半点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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