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揉着发酸的手腕回到岁寒居,刚跨进院子便看见了守在门前的小莲。
“……”不悔顿住脚。
从师尊那里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竹崖待着,算算时间差不多已近子时了。这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杵着当桩呢?
不悔走了过去:“还不睡啊?”
小莲半垂着脸,依稀能瞧见她微肿的眼睛,红彤彤的。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啊。”不悔道:“我师尊已经答应让你留下了,你先安心住下,别想太多。”
“哦……”
不悔走近了些,甩了甩僵硬的肩膀:“倒是你,要不要给家里捎封信?这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了。”
“我没有家人了。”小莲低声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一直是一个人。”
“啊……”不悔哑然:“对不起啊,我无心的。”
“没事。”小莲抬起头,目光一点点的聚到不悔脸上又猛地转开。
不悔并不能理解少女的玲珑心思,他一步跨进房门,半扶着门框:“时辰不早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
小莲咬着牙扑上来,一把抱住不悔的腰。
“……”不悔的身子倏然僵住,从头到脚崩成紧紧地一块。他想把小莲推开,可手刚放到少女的肩头,便被那处纤瘦柔软的触觉骇的不敢再动。
他兀自僵在原地,结结巴巴道:“小……小莲,你做……做什么?”
“公子,你既救我性命,那……那我就是你的人。你若是不嫌弃,我……我就……”
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俱是羞的满面通红。
不悔脑袋发懵,他虽然常混迹于市井之中,听说过些许风月之事,但也大多是些含蓄内敛的隐晦之言,何曾……何曾受过这等直白的撩拨。
他年纪尚小,幼时想的是如何活命,大了些便想着怎样从家里逃出去,去哪里能找到他的救命恩人。
这些男女之事,他是万万没有搁在自己身上想过的。
不悔觉得难堪的很,连带着被小莲抱住的地方都泛起阵阵恶寒。
“你……你放手……”不悔耳根涨起艳丽的红色,不适的喘着气。
小莲显然也是脸皮极薄的主,被不悔的话一惊就要放开手。
“女孩子家家……你……你羞不羞!”
小莲放到一半的手又重新攀了上来。
“公子,我是头一次的,我……”小莲咬了咬下唇,脸红的能滴血:“我什么都不怕的,你若是喜欢放得开的,我也能……”
不悔没能让小莲把话说完。
他卯足了劲儿,一把将小莲推出门外。
“砰——”木门被不悔用力的关上。
“我告诉你啊。”不悔趴在门缝里,像极了一只被惹毛的小狮子:“我顶多收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俩就大路朝天,就算是街上碰到了也不打招呼的那种!我对你没想法,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你别再这样了,若是……若是再有这般轻浮的举动……我就……我……”
不悔支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能把人家怎么样,索性扭头钻进被子里。他扯过床上的杯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今日才抄的《清静经》。
小莲在门口低声唤了一会儿,自觉不悔今日是不会再出来了,便愁云满面的进了隔壁的屋子。
听到门外终于安静了,不悔脱了力一般的瘫了下去。
他在被子里舒了一口长长的气,好半天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汗湿了,说不上来是紧张的还是羞愤的。
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姑娘这么明显的暗示,没有半点值得回味的地方。
他不禁细想起从前他抱师尊,或者是师尊抱他的时候。
那感觉分明就很好,很美妙,很让人意犹未尽!
不悔把被子从身上踢了下去,几个一扒拉便将自己剥的只剩下亵裤。
劫后余生的少年翻了一个身,脸朝下埋进枕头里。
折腾了一天,又受了场惊吓,终于放松下来,不悔很快便昏昏欲睡。
进入梦乡前,不悔才琢磨出这么一句话来。
说到底,还是小莲长的不如师尊好看。
若是师尊这么抱他,他开心都来不及,哪还舍得推开呢!
·
第二天,不悔起了个大早。
他偷偷摸摸的拉开门,先是探头往外看了半天,确定小莲不在外面才敢出去。
一出岁寒居,他拔腿就跑,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似的。
好容易跑到后山,不悔又“蹭”的一下坐在了树梢上。他随手折了根梨枝,想起昨日在师尊桌案上看到的那尊青玉凤尾瓶,不禁喜上心头。
又坐了一会儿,不悔看向夜雨阁的方向。
不知道师尊今日还会不会守在窗边。
不悔想着,腿脚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展开双臂,踏风而行,越过映日白梨,遥望一扇半合的小窗。
只可惜,窗叶虽是开着的,那缝隙中却少了一抹素色身影。
不悔照旧坐在窗沿上,屋里没人,他手一捞便将宋离搁在桌角的凤尾瓶拿了过来。
他换上一枝新叶,小心的梳理着花瓣的纹路,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现在这份心意,究竟是因这梨花开的太美想要同师尊一起分享,还是爱屋及乌,因为师尊偏爱梨花,自己也止不住的疼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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