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对你有教养之恩,如何负你了!你抬眼好好看看四周,你好好看看这座岳阳城!这里的每一条人命都是余胤亲手做的孽!他罪孽深重,就是该死!”
顿了顿,覃见缓和了语气,上前一步,试图去拉顾晚迟的手臂,“凌光,听师兄的话,跟师兄回云中去。”
“滚开!”
顾晚迟怒吼一声,蓦然转过身来,冷眼望着场上的所有人,质问道:“妖君余胤罪孽深重,自然该死。可我现在就想问,是谁抓走了软软,是谁杀了她,说!”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窃窃私语声,人人都知狐君的妻子死于伏妖谷之役中,可要说是谁干的,真没那个胆量。只有少部分人,将目光投向了瀛洲掌门。
司徒明日丝毫不惧,冷冷道:“怎么,凌光仙君如今这般维护妖界,可是要同仙门作对?难不成你同那小妖精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斜睨着顾晚迟,语气颇为嘲讽,“难不成……她肚子里的野种是你的?”
众人只见眼前蓦然一闪,再反应过来时,就见司徒明日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顾晚迟不肯轻易作罢,直接上前一脚狠狠踩在了司徒明日的胸口。随之而来的是好几根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竟敢……竟敢偷袭我……来人,杀了他,杀了他!”
司徒明日怒声咆哮着,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顾晚迟的招数。他忽然精神一凛,一道剑光蓦然划了过来,连声音都颤了,“韶华仙君,救我!”
顾晚迟手里一剑,到底是没有挥下去,背后就被人一掌打下。他同余胤一齐被这个力道打得倒飞出去,一连撞倒十几根柱子,才堪堪停了下来。头一歪,一大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几乎被这掌力震碎了心肺。
覃见抬起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对顾晚迟下如此重的手。他不能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继续堕落下去,就是绑也要把他强行绑回去。就是永生永世关他禁闭,也不准他再踏出云中半步。
不许他跟余胤再有半点牵扯!
顾晚迟仰天大笑,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蓦然流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来,用仙剑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满脸决绝。
“覃见,放不放,一句话!”
司徒明日咆哮:“不能放过他!”
周围的许多人都在喊,不能放过他,不能放他走。
覃见脸色难看极了,十指攥紧缩在宽袖中,微微颤抖着。他亲眼看着顾晚迟为爱痴狂,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顾晚迟手底下一使劲,脖颈处登时冒出大量的鲜血,覃见看得目眦尽裂,惊喊,“不要!”
他对着左右呵斥,“都不许拦他,放他们走!”
“韶华仙君!”
“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覃见脸色阴沉极了,他一怒,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
顾晚迟背着余胤,每走一步,脚下就拖出一道血印。有余胤的血,也有他自己的。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了。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望着场上,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冷眼旁观。
即将同覃见擦肩而过,顾晚迟脚下微微停顿,覃见以为他要留下,眼里闪着几分希冀。可却让他失望了,顾晚迟背影萧条,十分决绝。
…………
没有人知道凌光仙君是如何拖着重伤的身体,背着妖君从岳阳城离开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顾晚迟使尽了一切手段,好不容易才将余胤残破的元神收罗起来。他的身体伤痕累累,惨不忍睹。血几乎流干了,即使是重新活过来,怕是也不能用了。
远远只听见有细微的哭泣声,顾晚迟身形一顿,四下寻找。终于在死人堆里扒出了一只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狐狸。
这小狐狸看起来可怜极了,小脸皱巴巴的,满身都是血。原本该有九条尾巴,硬生生的被人砍断八条,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这是……软软和绛涟的孩子。
顾晚迟抱着快死的小狐狸,背着余胤,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了昆仑雪山。据说这里常年冰天雪地,大雪纷飞。人和妖都不常来。
他劈开了一道石洞,将余胤的尸体放入冰棺之中。想了想,又抱着小狐狸一齐躺了进去。
小狐狸真的快要死了,眼睛都睁不开,发出很细微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极了。孩子是没有错的,错的都是大人。
余胤罪孽深重,即使是死了,身上也聚集着可怕的煞气。想来只要有一息尚存,来日必然要重降于世。届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顾晚迟泪流满面,手掌心处幻化出梵净,一把通体漆黑的逆灵锁。自余胤的琵琶骨里穿了过去。随后连同这冰棺一齐沉入冰潭。从今以后,妖君再也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而那个叫做阿迟的少年,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后来,顾晚迟终是回了云中,他自断经脉,自毁仙基,自废修为,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狐狸,跪在了云中的殿外。
整整三天三夜,没一个弟子敢过去搀扶的。
顾晚迟神色木然,嘴里一直喃喃自语,求覃见救小狐狸一命。
再后来,覃见效仿先师,亲自封了顾晚迟的记忆。为了平息仙门众怒,引了天雷痛责顾晚迟九九八十一记。险些将之打得魂飞魄散。
小狐狸得救了,是一只很漂亮的白狐狸,毛茸茸的,看起来可爱极了。顾晚迟近些时候记性越来越差,他被覃见关在凌光殿,终日面壁思过。闲时就写书,将所有能记得的事情通通记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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