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迟实在看不下去,伸出一指碰了碰小狐狸,结果他只顾着哭也没个反应。心里不由愧疚不已,从旁道:“这个不能怪我,我那不是替你疗伤来着?好吧,怪我。不过你……你……”
小狐狸哽咽着,偏头看他:“我什么啊?你又想干嘛?”
“你们狐妖一族,多少岁才算成年?你具体多大了?”
顾晚迟说着这话时,眼睛鬼使神差的往小狐狸的后腿之间望去。结果被小狐狸发觉,毫不客气的又给了他两爪子。
“我指的是年龄。”顾晚迟强行辩解道。
小狐狸吹了吹狐狸爪子,冷冷道:“混蛋仙君顾凌光!”
顾晚迟摇头叹气,拍了拍衣裳上的狐狸毛就要起身。哪知忽然一阵头重脚轻,气血逆流,眉头不由蹙紧,缓了许久的劲儿,才渐渐好些。
小狐狸最是要面子,不由分说的扑到顾晚迟怀里,在他惊悚的目光中,硬生生的撕下来一块衣料。四爪并用,勉强把下身裹了起来。
顾晚迟捂住胸口,怅然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飞升不成名先败,常使仙君泪满襟。”
闻言,小狐狸耳朵一竖,回眼见顾晚迟一副半死不活风中残烛状,想起他从前玩得那些小把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别装死,咱们赶紧逃命去,否则等人追上来了,你我就等死吧!”
“你说得对。”顾晚迟微笑着点头道:“咱们俩现在也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跑不掉,你也蹦不了。来来,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罢。”
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顾晚迟自二百年前将这狐狸从狼口救下来后,一直养在身边,连这只狐狸到底是何来历,家住何方都不知道。而这狐狸呢,也从不肯对旁人交代。
“没有家,我是野狐,你不知道?”
小狐狸跳至顾晚迟的肩头,指挥他道:“走!一起回你家!”
第7章 蛇妖
顾晚迟在拜入云中门下之前,还是个名不正转的乡村少年。那年上一任云中掌门,也就是顾晚迟和覃见的师傅,因出山降妖,意外来到纵淮镇,顾家村。
当时顾晚迟正值年少,虽未曾接触过瑰丽绚烂的仙法,可因天资聪颖,无师自通。根骨已经远非寻常人能比。老掌门慧眼识珠,当即就有将之收归门下的意思,后来一问,这孩子居然无父无母是个天生地养的孤儿,这便将人带回了云中。
老掌门眼光甚是毒辣,顾晚迟虽比旁人晚修仙道,可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任何晦涩难懂的心法,剑法,他都能一点就通,甚至是举一反三。
如此天纵奇才立马得了老掌门的亲眼,这才将之收为座下二弟子,同当年的云中首座大弟子覃见一同修行。
一晃数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小狸乍一提,顾晚迟迷茫了好一阵,才从记忆海里,将纵淮镇顾家村六个字拖出来。
也罢,眼下风声鹤唳的,先避避风头再说,顾晚迟如是想,带着小狐狸往南继续行去,再往前就入了广陵了。
小狐狸不解道:“为何不御剑?”
顾晚迟两手一摊,回他:“拿什么御?拿你吗?剑呢?”
仙剑早便还给了覃见,如今除了小狐狸这只不中用,但长相还算可爱的爱宠之外,连张符纸都没有。
小狐狸两爪扒着顾晚迟的肩膀,粉嫩的鼻子四处嗅了嗅,忽然道:“我饿了。”
“忍着。”
顾晚迟连眼都不眨一下,淡淡道。一路逢人就问,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阔别多年的家园。
只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眼前再也不是记忆里炊烟袅袅,小桥流水的顾家村了。眼前茫茫一片残垣断壁,黑漆漆的残缺瓦片下,野草疯长,几乎将整个村子彻底掩埋住。微风一吹,微涩的风熏得顾晚迟脑仁都疼。
他伸手扶额,一脸的惨不忍睹。小狐狸还在边上扇风点火,道:“呦,你这是刨谁家祖坟了?怎么把你家烧成这个鬼德行?这你都能忍?”
顾晚迟睨了他一眼,道:“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要不然,你为何留在我身边一直祸害我。”
这里是顾家村,可却不是他记忆里的顾家村了。原来那些美好时光像流水一般从指尖飞逝,他从来没想过抓住什么。日复一日的在云中清冷的大殿内挑灯夜读,独自咀嚼那些晦涩难懂的仙法咒语。
如今骤然从云颠跌落,该是要过那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谁料老天就爱跟他开玩笑。他出生的村子被一道天火烧得干干净净,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死光了,面对荒草萋萋的孤村,顾晚迟人生头一回觉得走投无路。
若此时回云中跪下认错,不知道掌门师兄能不能看在多年的师门情谊上,原谅他一次呢?
答案是否定的,且不说覃见会不会力排万难选择护短,就以顾晚迟的心性来说,也绝无可能再回云中。
小狐狸两爪子扒着顾晚迟的脸,叹气道:“仙君,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这么明显的么?”
顾晚迟缓缓摸着自己的脸,愣愣道:“可是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小狐狸从顾晚迟的肩头跳了下去,粉嫩的鼻子嗅了嗅,突然激动道:“仙君,有血腥味!”
闻言,顾晚迟眉头一皱,顺着狐狸爪子的方向,迅速寻了过去。扒开郁郁葱葱的草丛,远远就见一只蛇妖将一个村夫团团包裹住,惨绿色的瞳孔里冒着凶狠的光芒,倒三角的蛇脸阴冷泛青。坚硬如铁的蛇鳞层层覆盖全身,光是看上一眼就遍体生寒。此时正侧过头来,冷冷睨着顾晚迟,吐出一条猩红细长的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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