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排演的《玫瑰传奇》我简直爱死了,专门赶去帝都看的。那个剧作家简直是我的女神,席梅大人……她可是伯爵夫人,因为兴趣才写剧本的。”
“就因为你那该死的兴趣爱好,我可为你值了不少班。每次有新戏就跑去帝都……真不知道你老婆会不会揍你。”
两个士兵又闲聊起来,把瞎子教士完全忘了。
那蒙眼的教士从袍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块,像是某种晶石。他说:“两位大人说的眼睛,是这个吗?”
?
士兵们不知所云。
瞎子教士翻过手掌,那黑色方块非但没有落下,反而悬在半空。粘稠黑色的液体被倾倒而出,空气好像被划开的伤口。
还不等两个士兵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脚下已经完全被黑血没过。两人动弹不得。
怪物从黑血中爬出,数十只魔物出现了,接着又是几十只,似乎源源不断。野兽逼近,大群的飞蛾遮盖天空,覆满鳞粉,眼睛图案密密麻麻地排列。
没有脸的教士张开双臂,无数的飞蛾停在他身上,触须蠕动。他身周的怪物们饥肠辘辘,等待主人的命令。
“欢迎我们吧,风景秀丽的伊蒂尔!”男人欢快地鼓掌,许多蛾子从他手臂上抖落:“卵已经成熟,那孩子就要出生,我们来接她了。”
两个士兵又怕又恶心,茫然地挥剑。
来不及了。
远处的森林也在不安地震颤,有更多的东西从黑暗中来了。
“石楠老师,我听到声音……!那个男人的声音!”少女挣扎着,疯狂地抓挠自己腹部,“他们来了!好恶心……在里面,那东西在里面!”
“以雅!”尼尔抓住少女的手。
浓血冒着泡,从她手腕硬化的皮肤中渗出,好像覆盖着厚厚油脂的沼泽。尼尔吓了一跳,根本不敢用力。
两位法师没有停下。
石楠强撑着,让即将成型的“名册”尽可能地保持在未凝结的状态。
白光炙热且刺眼,他们两眼疼痛,大汗淋漓。
那感觉就像撑住一块巨石。强悍而失控的力量压在术士身上,她的全身的骨骼都在承受,石楠快要喘不过气了。
“没事的,再坚持一会儿。”佩列阿斯轻声说,其实他也一身冷汗。
重任在他。
佩列阿斯必须趁着少女的“名册”还没有凝固,将被污染的部分剥离。要识别不难,因为被黑血污染的部分经过命名法术的重塑,会呈现出不同的结构。但是这个作业无比繁琐,简直就像在针尖雕刻。法师必须万分专注,仿佛自身的神志也进入到了“名册”错综复杂的肌理血脉中。
一定能行,一定能行。佩列阿斯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少女哭嚎着:“好疼,好疼,我想死……”
石楠咬紧牙关,法术的斥力压得她面色青紫,青筋突起。尼尔看得快哭了,只能握住孩子的手。以雅哭喊,直到无力地抽泣。
“名册”的光暴烈地燃烧,如被链住的豹,烧伤法师们的手指与双眼。
有一段时间,佩列阿斯觉得自己也要撑不住了,眼睛几乎看不见,心脏也要疼得支撑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法术。
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开这个孩子——
就在这个时刻,佩列阿斯恍惚地听到了某个声音,陌生的回忆向他涌来,恐怕是……
「这样真的好吗?你并没有做术士的天赋。」
想要成为术士。
每当她走过作坊昏暗的走廊,仰望高窗中那片光亮的蓝天,她就会想起那个梦想。
思想啊,就像风,像骏马疾驰在夜里、在平原、在缓缓展开的卷轴之内。烛光照亮羊皮纸上的彩墨与金箔,此外皆是黑暗。
学者们走向塔林。
月在高天,正如文字在书上。
她总会想起这个画面,想到师傅走在前方。想要成为术士,然后也帮助学徒们成就自身,就像师傅曾如何成就她。
石楠轻触学生的额头,“以雅,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我为你骄傲。”
少女惊讶地抬眼,好像上一秒的痛苦已是遥远之物。她看着石楠,泪水不止。
“为什么老师要说这样的话呢?像这样……我就得加倍努力,才能配得上您的鼓励啊。”以雅试着笑起来,又因疼痛而神情扭曲。
石楠说:“因为你就是我,是以前那个拼命想要成为术士的我。”
是这样的,是这样。
佩列阿斯沉默地工作,双眼酸涩。尼尔看出来了。佩列阿斯就别过头,银发略微挡住侧脸。
狭小的地下室,四个人忍耐着,时间沉重地磋磨着肉体。
“我做完了。”佩列阿斯点点头。
等的就是这一刻!
石楠终于可以接过工作。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她高声念起咒言。尼尔紧张地祈祷,佩列阿斯握住他的手,尼尔也就安心了。
石楠昂首,宛如迎着风暴立在悬崖上。
凭着旧世界众神所创立的语言,以及守护新世界的大学者阿涅斯的法术体系,术士宣告——
忽然,钟声敲响!
“出什么事了?钟声这么乱?”
尼尔最熟悉军队信号:“是敌袭!伊蒂尔遭到袭击了。”
敌袭?
“什么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Hagio 年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