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究比走路快一点,大不了我再去买匹马。”尼尔想。
马车行进,穿过夜晚与树林。尼尔看出她们都是西比尔人,而且家世不错。贵妇人和蔼可亲,身着朴素的深绿色的长裙,头戴黑纱。手上一个戒指都没有。
“我很抱歉,”尼尔不由地说,“您的丈夫……”
妇人迟疑了片刻,转而又笑:“没关系的,孩子。他已经过世许多年来,我只是习惯了这身寡妇的衣服。要说起来,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他,暴脾气的老酒鬼。”
尼尔又看了看两位女儿,她们一路都很沉默。有些奇怪,两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过于犀利。她们身材高挑,穿着长途旅行的猎装。尼尔猜想:或许她们不是贵妇人的女儿,而是保镖。有时大贵族为了低调行事,旅途中就会这样。
“旅行中是得小心行事,尤其是女性。您应该带侍从的。” 尼尔不经意地扫视着,寻找她们衣物上的纹章。
贵妇人笑了,黑纱轻曳。
“你身手很好,年轻人,不想做骑士吗?”
尼尔心里一惊,是不是刚刚的打斗让他暴露了?
“您过奖了,我就是个打猎的,昨天来首都卖一些皮草。今年行情不错,狐狸皮尤其紧俏。”
“我看你的确有做骑士的天赋,近些年来平民也能加入骑士团,不是吗?”贵妇人的问题穷追不舍。
尼尔警惕起来。
女孩补充道:“普通人对做骑士兴趣可能不大,母亲,这不是您那个年代了。”
贵妇人优雅地摇头:“你们年轻人搞不清楚状况,你们父亲还年轻时,普通人是没有资格做骑士的,只能做低等的巡逻兵。西比尔人把所有的好职位都把占了,这样势必是要遭怨恨的。优秀的人才应该获得更多机会。”
两个女孩没有接话茬。
贵妇人转而问:“小伙子,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是……盖房子的。”
“石匠?”
“然而你是猎户?”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孤儿。”
女士们沉默了片刻,贵妇人同情地说:“他们一定为你骄傲。”
“老实说,我已经不太记得父母的事了……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父亲造房子,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心地住在牢固的房子里。他也很多石匠朋友,一起维护着村民们的房子。但是有一天,父亲去别处谈生意。走山路时,他发现了一群要打劫村子的强盗。他试图阻止这一切,结果被杀死了。之后强盗们洗劫村子,放火烧了所有的房子,我母亲也被杀了……”尼尔不想说了。
“那你……?”
“是老师救了我,他从火海里把我拉出来。后来我就一直和老师生活在一起。他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老师生了很重的病,花了好久才治好,所以我们搬到北边来生活,这边的环境对他身体有好处。”
尼尔观察着,感觉对方放松了,他自己也舒了口气。
“你不为双亲报仇吗?”贵妇人忽然问。
真是典型的西比尔人思维。
尼尔沉思片刻,说:“有些事情我还没想好。当年村子发生大火,有人诬陷说是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放的火……于是父亲的朋友们也不再被信任,过得很艰难,许多人都背井离乡。我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就去寻找他们,帮助他们安置生活。我还年轻,可以多赚点钱,但他们年纪大了。”
尼尔想着海因麾下的骑士们。
他接着说:“首要的事就是帮助他们,大家应该努力追求更好的生活。”
“不,这还不够。”贵妇人说。
尼尔泄了气,阴郁地说:“我总有一天要回到那个村子,要让所有人知道:父亲是个正直磊落的人,他不应该被诬陷……至于那群强盗,他们已经死了。”
“杀害你父亲的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
“我不记得了。”尼尔看着双手发愣。
“不记得?”
“那段记忆很模糊……我只记得,那时老师刚刚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他带着我赶路。在森林里一个黑暗的地方,我们遇到了杀死母亲的那伙人。我拿出刀要复仇……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记忆模模糊糊的。但是老师说,这伙山贼已经死了,被审判之后吊死。”
贵妇人说:“从西比尔人的角度,我还是认为你亲手复仇比较理想。”
尼尔没有回答。这件事,佩列阿斯也一直避而不谈,或许老师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谈到了七月节的市集、婚礼上用的南方鲜花、奥米伽国王病重的传闻。贵妇人还笑着教尼尔,如何应对性格别扭的恋人。尼尔喜欢这种氛围,果然和老奶奶聊天是最轻松的。
他觉得贵妇人很怜悯奥米伽的王,反复提起他。
“那人应是一位明君,他在位期间,贸易空前地繁荣,奥米伽和教皇领邦的关系也相对缓和。可惜他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弟弟。”贵妇人说。
尼尔想了想,这个弟弟应该就是阿米尔。
女孩说:“我想奥米伽王的病应该会好起来的。瓦尤拉神庇护奥米伽,王运也昌隆。”
贵妇人笑着摇头。
另一个女孩又说:“贤王很受民众爱戴,学院也支持他。只要好好休养,他会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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