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楠赶到以雅身边,温柔地把她抱起。
女孩子睡着了,面无血色,像是幼儿一般脆弱。以雅慢慢睁开眼,看到是师傅,就笑了。她想说什么,又表达不出来,只能伸手抚摸师傅的脸。
石楠痛心无比,她能感到这孩子的关切……以雅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姑娘,这种事不该发生在她身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孩子,这孩子已经被命运捉弄过太多次了。石楠想了想,决定不把死人的事告诉以雅。她温柔地说:
“没事的以雅,我找到可以住的地方了。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会来。他一定能治好你,放心吧亲爱的,没关系的。”
石楠摸摸女孩子的头,但忽然觉得自己脸颊湿乎乎的。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摊开手一看——
血。
刚刚被以雅摸过的地方,全是血迹,而且是人的血。
“怎么会!”石楠惶恐不已,猛地拉开以雅身上的斗篷。
人的脑袋。
少女怀抱着骑士的脑袋,血液黏答答地从短颈上流下……而且死者的脑袋还不完整,像是被啃食过一般……
石楠忍不住捂住嘴。
以雅笑了,两只手完全变黑了,仿佛蛇鳞。她抚摸着怀中的首级说:“是那个人,那个人来保护我了……他说,我需要,就给了我这个。”
石楠赶忙拉住以雅的手:“什么人?是谁杀了这些西比尔骑士,还把这东西给你!”
少女歪着脑袋,天真地望着师傅,像是完全傻了一般。然后,以雅笑道:
“啊,黑色的……黑色的……没有脸的人。”
那微笑的嘴角沾染了红色的液体,牙齿也是红的。
卡洛亚洛焦急地等待着。
他不知道皇帝此刻的身体情况,照理来说,陛下旅途劳累需要休息。但是时间不等人,明天晚上特兰德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如果他没有及时让陛下出手干涉此事,军事法庭上的纯血派可能很快就会判特兰德死刑。
帝国有三座都城,伊蒂尔却享有“第四都”的美名,皇室庄园——“伊巴涅之帆”就坐落于此,其重要性堪比作为政治中心的夏都的夜宫。不少王子公主都是在伊蒂尔出生,年老的皇族也乐于迁居于此,安享晚年。当皇族们亲切地提起“大宅”时,说的就是这座庄园。
伊蒂尔的“大宅”非常通透,处处装饰着伊巴涅式的幔帐,风吹过透亮的内室时,植物与金纱帐会如同羽翅般飘摇。可熟悉的风景并不能宽慰公爵的焦急,卡洛亚洛咬着手指,在椅子上不住地轻轻跺脚。女官让他在此等待,等皇帝醒来就宣他觐见。
公爵站起身,背着手在大理石厅堂里转来转去。他看到金盘中摆着水果和点心,忍不住就开始吃桃子。
“你还是那么馋嘴。”有人忽然说。
“!!!”
公爵吓得呛到了,手里的桃子滑出去掉在泉水里。他尴尬地抬头,发现皇帝一袭黑金长袍,慈祥地对他微笑。而他则满手都是桃子汁,狼狈不堪。
“对不起陛下,失、失礼了……”
女官嫌弃地递来一块手绢,公爵赶紧从手到脸抹了一遍。
皇帝随意地坐在躺椅上:“我确实是老了,以前不会这么累的……你不必拘谨,本来你就不是贵族出身,没必要被这套繁文缛节束手束脚的。老朋友独处时可以放轻松些。”
“那么特兰德的事……”
“我考虑了。”
女官递来金杯,皇帝缓慢地饮下,面纱也掩不住她疲倦的神色。
“特兰德不能死,”皇帝说,“他是温和派的中流砥柱,他要是死了,纯血派的势力就压不住了。我虽然立长子特里斯忒为继承人,但是那孩子和他父亲太像,脑子里只有西比尔荣耀之类的东西。”
“陛下……”
“帝国不是只有西比尔人。西比尔只占总人口的一小部分,然而我们享受了大部分的富贵与特权。”
女官说:“这是西比尔人征服的土地,名正言顺。”
“是啊,夺来的东西,也可能会有失去的那天。所以我不赞成纯血派的高压政策,这个帝国过于庞大,如果不能均衡,早晚要四分五裂。”
卡洛亚洛虽然不太懂政治,但他此刻也不敢随意接话。有的话只有皇帝能说,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可没资格说。
皇帝望向他,笑道:“这次的旅途中,我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孩子。你认识吗,叫尼尔·伯恩哈德。”
公爵吓得眼镜都掉了,又赶忙扶正,“那孩子性子直,没有莽撞吧?”
“没有,很可爱的孩子。他应该还是见习骑士吧,似乎是特兰德的部下?我怎么见过。他对特兰德的忠心与爱意倒是很动人,这样的部下谁不想拥有呢?”
公爵松了一口气,听起来皇帝应该是支持特兰德的。
“可是如果特兰德拿不出证据,被坐实是谋杀了帝国贵族,那么我也不能免他的罪。纯血派那边……要动他们的利益,这代价很大,你明白吗伍尔坎公爵?那些家族是帝国的根基,皇权最古老的守护者。我知道他们对我有意见……不过总得来说,这些家伙对帝国与西比尔人忠心的。说到底,或许只是我们的治国理念不同罢了。我不想否定对臣下的忠诚之心,这会损害帝国的利益。”
公爵又慌了,看来皇帝不会怎么插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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