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礼物。” 冰原人操着蹩脚的旧帝国语说:
“我的天……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拿走它。这是海因唯一留下的东西,如果我弄丢了……”
“好朋。”秃头男人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一个吊坠。那是用露塔黄金刻的一个狐狸吊坠,泛着淡淡的绿光。
佩列阿斯瞬间就明白了。他听说过,冰原人不会轻易把东西送给别人,要么是遗物,要么是战利品。他见过石楠所珍藏的金指环,不知道什么人给她的。学者和冰原人望着彼此,即便语言不通,还是多少理解了对方的某种情感。
野蛮人的队伍继续前行,佩列阿斯感到森林中有东西在跟着他们。黑暗的压迫感越发强烈……
“魔物的数量变多了?”
佩列阿斯想到了地震,以及他之前发现的在石头上的陌生符文。
“你事先就在许多地方设置了制造魔物的符文,是不是?”佩列阿斯愤怒地说,“然后是刚刚的地震,超大型的法术激活了这些符文……你想把山里所有的生物都变成怪物吗?你疯了!”
黑法师回头笑道:“一流的领悟力。”
“这么多的魔物……”
几百只?几千只?或许更多……佩列阿斯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就好像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中,黑水不断地灌进来。
源源不断的兽潮会袭向帝都。
或许城墙与骑士们能一时抵御住怪物,那么城外的村落呢?那些毫不知情、毫无防备的村民们……孩子们会被叼走,来不及逃难的人会被野狗追逐撕咬。佩列阿斯想到了瓦尔特的村庄。
帝国会放弃他们。
那么尼尔在哪儿呢?他会安全吗?还是会被派到城墙外去抵抗兽潮?佩列阿斯几乎都能想象,尼尔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救邻居们、朋友们、素不相识的人……可是骑士们坚持不了多久的。既然黑法师唤醒了地脉,那么大地的力量会供给遍布山林的黑色符文,源源不断地生产着怪物。守城者刚刚杀完一批,紧接着又来一批……
假使帝都挺过这次袭击,恼羞成怒的皇帝肯定会下旨屠杀所有的冰原人。她会命令军队重新出征,让尼尔去杀人。
佩列阿斯不寒而栗。黑法师或许根本不在乎到底会死多少人,那家伙也从来没站在冰原人的角度去考虑,只把他们当成试验品。一旦达成目的,就会第一时间将其舍弃。
“你们被这个男人蛊惑了,”佩列阿斯用旧帝国语高声说,“他利用你们的仇恨与痛苦,诱导你们去自我毁灭。”
“不。”秃头的冰原人说。
黑法师笑而不语,饶有兴味地听着这般庄严的发言。
“你们去袭击帝都,西比尔人就会报复性灭绝你们所有的村落与族人。西比尔人肯定会这么做。况且……我不知道这个黑法师给你们植入了什么东西,使得你们能与魔物同步。这是陷阱。魔物的寿命最长只有六个月,一旦魔物死了,你们也会死。”佩列阿斯说。
队伍停下,冰原人们望向这俘虏。
“你们要自杀,要杀害帝国人,难道也要让自己的同胞同归于尽吗?”
“不。”秃头看守很急切,却无法熟练地运用旧帝国语,最后只得言辞激烈地说起母语。其他冰原人也怒了,激烈地争吵起来。魔物焦躁地嗤鼻,吐出腥臭的白雾,男人们彼此叫喊。佩列阿斯听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些人都听得懂旧帝国语。以前帝国逼迫冰原人臣服,强迫他们学习帝国语,还割下巫师的舌头。
“软弱——!”
有人高声叫喊,其他人顿时停止了争执。
从野兽与战士中间,冰原人的首领威仪凛凛地走来,已经做好了出征的打扮,石斧也磨得锐利。
“软弱、虚伪、不可救药——!”首领怒气冲冲,一把抓住被捆缚的法师,粗野地把他扔到地上。
佩列阿斯疼得低吟。
“所以我唾弃你们学院!虚伪又傲慢,你们说是中立,不介入任何国家的争斗。当我的父亲向学院请求援助时,三博士以中立为借口拒绝了。可是你们纵容西比尔人!学院一直卖给帝国上好的钢,帝国就铸造刀剑来进攻我们!”
法师忽然意识到首领说的是大陆语,口音纯正,肯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难道你曾经在学院……”
“是的,”男人用力踩住法师的腹部,“父亲以前很天真,把我送到学院去学习你们的医术。他知道,一旦哑巴老巫师们都去世,我们就不再有人会调配草药了。其实他对冰原以外的事根本不懂,只是以前听路过的旅人说过:南方的海边有一座学院,那里欢迎所有人。”
佩列阿斯的心被刺疼了。
首领加重了脚上的力度,折磨法师泄愤,他几乎是吼起来:“他总是信任法师,可我到了学院才发现,你们法师打心底瞧不起我们。没有一个人承认塔塔尔巫师,当我控诉帝国的暴行时,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学者只会不痛不痒地说:‘啊,太残忍了’,然后继续装聋作哑。既然这样……那我……”
佩列阿斯咳嗽着,痛苦地说:“怎么会这样……谁是你的老师?”
首领冷笑了一下:“她根本不能教我任何东西,她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冰原人。”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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