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伶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从来轻声细语,跟他相处,薛芸华觉得很舒服。
而且寄伶对她们很好,会教她们新奇的剑式,指导她们的功法。
薛芸华喜欢听寄伶讲他的所见所闻,寄伶活了五千多年,那些旧事听着很是有趣。
他说,冥界的冥主空伽喜欢吸水烟袋,性情古怪,偏偏跟那位司则天君宋烈烈知交莫逆。
他说,如今的神兽就剩下四个了,有两个还搞断袖,说到这里,他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说,其实司战天君宋醉西喜欢那位大皇子很久了,他儿子宋烈烈都知道了,可他就是嘴硬,也不告诉大皇子也不告诉别人。
他说,九重天的仙人一个比一个会装模作样,就像宋烈烈,表面上是冷漠威严的司则天君,实际上黑麒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黑麒麟想吃糖葫芦,他立刻就去买。
他说,司战天君的徒弟少棋,最烦的就是她师父天天逼她修炼,少棋最喜欢的明明是漂亮的衣服首饰,却被迫拿起□□跟着司战天君征战。
薛芸华也会听得笑起来,原来九重天的仙人们并不是不染俗世烟火,并不是那样遥不可及。
至少在寄伶口中,他们真实得仿佛触手可及。
这日薛芸华给寄伶带了她最喜欢的花生酥,寄伶吃了一块便放下了:“很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吃呢?”
薛芸华拍了拍胸脯一副很豪气的样子:“你现在是我朋友,我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你。”
寄伶便笑了:“是啊,朋友。”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出了神。
薛芸华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文,歪头跟麦麦对视一眼,伸手拉了拉寄伶的衣袖。
寄伶回过神来:“昨日我讲到什么事了?”
薛芸华想了想:“你该讲......那位司则天君和黑麒麟后来怎么样了。”
寄伶似乎不想多言,仍是温柔平和地道:“自然是平安喜乐地在一起了,没什么好讲的。”
薛芸华顿时失了兴致,撑着脑袋往嘴里塞花生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寄伶,你还没讲过你自己的事呢!”
寄伶微怔,压抑了许久的记忆和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他几乎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失态。
寄伶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有什么好说的,自生了灵识便没离开过伶仃潭了。”
他眉间的压抑隐忍或许心大的薛芸华看不出来,但一旁安静的麦麦却看得分明,连忙给薛芸华递眼色让他别说了。
可惜薛芸华心是真的大,根本没接收到小姐妹的暗示。
薛芸华:“可是你知道这么多事,如果没离开过这里,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寄伶张了张嘴,隐晦道:“我也不知道,我可能生来就知道这些。”
麦麦知道寄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连忙插嘴道:“芸华,大师兄考校我们功课的时候要到了,我们快走吧!”
薛芸华立刻站起来,抱歉地看着寄伶:“我得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寄伶仰起头笑:“好。”
薛芸华刚转身,寄伶有叫住她:“芸华!”
“嗯?”薛芸华转过头。
寄伶:“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薛芸华立刻道:“没问题,只要你说我都能办到。”
真是孩子心性,寄伶想。
寄伶:“近日会有人来修真界,若有人打听伶仃潭所在,你可否告诉我?如果可以,还请替我阻止要进入伶仃潭的人,多谢。”
他说到后面,站起身对薛芸华抱拳。
薛芸华连忙道:“没问题的。”
寄伶微微笑着,一直望着她们离开。
待薛芸华和麦麦离开,寄伶叹了口气。
他手指摸上眼上的红绸,突然扯了下来。
那是完美到极点的俊美容颜,睫如鸦羽,眼含秋波潋滟,白瓷般细腻的皮肤衬着淡粉色的薄唇,细长浓黑的眉微微蹙着,似有万千愁绪在里面。
最为出色的便是那双眼睛,眼珠黝黑,如蒙薄雾,黑白分明,似有星光与细碎的夜明珠缀在里面,浓密纤长如鸦羽的眼睫衬得那双眼睛如湖水般明澈。
可惜那双漂亮潋滟的眼睛深处,是空洞茫然。
寄伶生得如此美,皮相与骨相皆是极致,却看不见。
不只是该为这样的美貌而感叹一句上天恩赐,还是该为他美丽非常却看不见的眼睛而扼腕叹息。
他满目茫然,定定地望着薛芸华和麦麦离开的地方,许久之后,突然轻轻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泪来。
“对不起,主人......”他轻声道。
我还没有等到他,我不可以跟你走,主人,对不起。
寄伶静默许久,直到风将梧桐花垂落花瓣落了他满肩,他才重新系上红绸蒙着双眼。
阳光清明,他一头白发几乎耀眼。
......
宋烈烈和长杳在南池待到了秋天,才动身去修真界。
至于为何停留这么久,宋烈烈的说法是他得缓一缓。
因为自阿暮将封印的一部分解开之后,他就经常做梦。
虽然每次醒后梦的内容模糊不清,可他直觉那就是他的记忆。
如此反复,直到不再做梦,宋烈烈才带着长杳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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