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百年不参与朝廷风云的林家,才在五年前临门一脚?”霍亮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沙哑的嗓子吐出的字言之凿凿,“造就了一桩惨案,韩……今上登基?”
林迁南将食指放于唇前示意他声音小些,“想不到我能耐这么大吧?我也没想到,我何德何能让我父亲为我铤而走险,他一生以我为骄傲……”
霍亮哑口无言,睁圆了眼珠子,瞪着林迁南说出自己的所知所闻:“绝毒是无解之毒,若非灰飞烟灭粉身碎骨,即便是剩一套骨架,绝毒不让你死,你绝不会死。”
绝毒有解百毒的奇效,如同阎王爷一般掌控着一个人的命数,中了此毒生老病死像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太疼了……
初中此毒的一身傲骨都磨了个干净,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苦,那种浑身的血肉被架上刑具的凌迟之感。
那种感觉能向何人说起?绝毒无解,他的傻父亲竟然认为诡谲的韩免会给他解药。偶尔有延缓解药已是奢侈。
经历了那么多次毒发,他反而愈来愈怕疼了,个中滋味谁人能懂。
每次毒发,都是九死一生,不如一死百了来的痛快。
“将军说的对,我几乎得了个不死之身,算是因祸得福,”林迁南牵起嘴角道,“但你知不知道,绝毒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但它会剥夺我的武功、智力、寿命,它会使我变成一个傀儡!可我是个有血有肉的林迁南!”
霍亮久经沙场看惯了惨绝人寰之景,竟让林迁南一番话唬住了。
堂堂七尺男儿,为国为民为心上人,总之要立誓有一番作为,绝不当个只会呼吸的傀儡。
“它要了我的武功,没关系,我脑子还是能动。要了我的寿命也没关系,我暂时死不了那么快。只要我会动,即便是爬着走,我亦要把我我想做的事做完再死。”林迁南说着说着心头一空,嘴唇哆嗦泛紫,眼睛里是一片死寂,“但它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林家百年根基毁在了我这个废物手里,孤家寡人之感不过如此。”
中毒五年之久,仅仅失去了武功,如今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绝毒已解,属实奇怪。
“你是把毒逼入经脉骨髓存封了?”想明白的霍亮错愕道。
林迁南道:“将军好眼力。”
“怪不得……”霍亮又想到了什么,“那你的命……”
“毒入骨髓,时日无多。”林迁南轻飘飘落下判处死刑的八个字。
知道自己死期,该是多么绝望的感觉?
霍亮垂眸,掩去被林迁南感染的孤寂。看似好过的人实则艰难度日,他再难管什么大将之风,开口问道:“为何皇上和王爷不杀你?”
马儿减缓了踏动的蹄子,公公“吁”一声,进了皇宫,马车开始慢慢前行。
“他杀我?”林迁南不怕接下来的话被不相干的人听见,“他是有这个本事,但偷来的东西总要畏首畏尾地看管,哪怕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亦有蛛丝马迹的纰漏!他需得谨慎些,好日子不多了。”
“我手里有韩免绝不能杀我的东西,用了些年,而今估计不太好使了,正好,时候快到了。”
林迁南如一池触目可及的幽湖,看似能力有限且弱小,引得人上钩了蹬直双腿往下跳,跳下去才知道幽湖其实深不可测。
霍亮背后出了层冷汗,恐叫人察觉。
然而提到另一个人,林迁南隐去了阴翳,渡上了一层自欺欺人的薄膜,“贤王,韩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许是他在意我。”
“王爷他恨林家。”霍亮道出实情。
“嗯,”话说久了,林迁南眼睛里朦胧一片,疲惫的很,“我说了这么多,请将军告诉我,那段时间,韩歧他是怎么样的?”
那段时间是指五年前,朝堂之变,国家之变,他们最绝望的时候。
“王爷不好过,”霍亮不忍回想,“那时之前王爷天真烂漫,甘愿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度过一生,根本不想参与朝堂的纷争。二皇子和皇后逝去后,世上最在意王爷的人没有了。先皇驾崩,今上登基之后,王爷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谁说没有了?”林迁南头靠着窗柩,“我在意他,他不信。”
霍亮愣住,不明所以地别开脸思索。
“瞧瞧,我对将军你说,你尚会思考一二,”林迁南有些困了,“我对他说,他觉得我贱,我是贱啊,明知道我是他仇人还拼了命的钻进是非之地。”
霍亮说不出话来,林迁南打开了话匣子想倾诉,“将军,您披甲上阵精忠报国是为了谁?”
“为了百姓安稳。”
“我是个俗人,没有将军的大志向,”林迁南咧出一个得意地笑,“我只想给韩歧现世安稳,再送他今世无忧。”
直到下马车,霍亮都没再多问一个字,他不需要那么多,更不用懂林迁南对韩免是怎样的情感,他要做的是帮助林迁南实现那唾手可得的现世安稳。
他下车后由宫人领着去该去的地方。
林迁南在马车上睡着了,倏地一回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猫着腰把他从马车里抱出来。
是韩免!
韩免对着霍亮微微一笑,然后抱着林迁南扬长而去。
尊贵无比的卧龙殿成了软禁林迁南的牢房。
他好吃好喝的在这里已经三日了,韩免一点动静没有,他通过宫人听说了韩歧称在府里养病才不上朝,有了能够令百姓信服的借口,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52书库推荐浏览: 阿姑不弃坑 年下攻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