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一水倒是不在意,目光随意一飘,忽然笑道:“你很生气?生气也无用,就跟以前一样,你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何必多此一举费力气呢?”
他说得如此笃定,仿佛看准了余珦不得不听他的话一样。
余珦知道,既然他爹被打入大牢是葛一水的计谋,而这旨意是皇帝下的,那么显然他真的进了宫,并且拥有了可以左右皇帝的能力,所以不管如何,余珦只要还想要余重启和余念的命,就不得不听命于他。
余珦不用猜也可以想到,葛一水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出来。
联想到曾经听到过的关于皇帝的一些流言闲话,想必葛一水给了越国皇帝什么承诺,比如能让他长生不老似的。可是前提条件,是要抓到余珦。
余珦可以给皇帝延续一定时间的命。
想到这里,余珦忽然笑了起来,他好笑地看着葛一水。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葛一水还不知道吧?他最后救的一个人是顾文以,而对方只活了没几天就死了。
现在抓他去,除非是一下子杀很多很多人,否则他根本无法给皇帝很多可以活下去的时间,他想,或者,只有几个时辰吧。
到那时候,葛一水能怎么办呢?
葛一水此时气定神闲,到时候会不会死到临头显出可怜的样子来?
余珦想象了一下,忽然心里就没那么害怕了。
察觉到余珦身上满溢而出的杀意刹那之间消散了,葛一水神色一收,抬起一手面朝余珦,对他道:“好了吗?跟我走,只要你乖乖的,你爹和你弟弟,自然会安然无恙,否则,可就不好说了……”
余珦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是吗?如果我不走,你又能奈我何——”话没说完,他猛地挥出右手,匕首在寒夜里发出一阵光芒,朝葛一水的胸腹之间刺去!
葛一水早有预料,身子一转就简单避开了,余珦一击不成,再度欺身而上,可与此同时,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将他挡住了。
其中一人挥剑朝他砍来,葛一水急忙喝道:“不准伤他!”
余珦在剑挥起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听此言,便知道自己占了先机。
他松了松肩膀,甩了甩手,正想硬拼一下,就见斜刺里又窜出来一人,余珦定睛一瞧,那人便与葛一水的人缠斗上了。
余珦心里一惊,这才想起贺剑轻还在外面!
他此刻觉得,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
葛一水出现了,他爹被关起来了,贺剑轻也马上就要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再避开的阶段,接下去会怎样,他再也不用遮掩了。
贺剑轻的人与葛一水的人缠斗了一阵,葛一水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有余重启在手,有恃无恐。
然而当贺剑轻的人吹出一个呼啸,余珦眼皮一跳,果然片刻之后,贺剑轻已经闯了进来。
余珦心里沉了下去,贺剑轻几步飞身跃过来,站在余珦身旁,一眼便瞧见了葛一水。
“你没事吧?”贺剑轻低声问,感觉到余珦在不住发抖。
余珦一听他的声音,便闭了闭眼,咬牙道:“杀了他,杀了那个人!”
贺剑轻一怔,便知道那人是他等了许久的答案,是余珦不肯说出的心事。
贺剑轻没有多问,一个纵跃,左手持剑,攻击葛一水。
葛一水见状,意识到不妙,他漏算了一个人,随即当机立断,转身便走,他的手下挡住了贺剑轻的攻势,给了他逃走的时间。
那两人与贺剑轻等两人打了会儿,便也跑了,贺剑轻没有再追,他如今只能左手握剑,功力实在不如以前,只能无奈放他们离开。
更何况,余珦还在这里,并且情况不大对劲。
但是贺剑轻没有立刻问,只是陪着余珦休息了一阵,关忠义这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贺剑轻也出现在了瞭京护里,脑筋就转过来了。
他自知中计,可一时走不出,被缠得无暇脱身,他又是擅长打仗,不善单打独斗,好不容易才能回来。
“什么人过来了?”他问贺剑轻。
贺剑轻摇头,对他道:“这里你帮忙顾着,我先带他回去。”
关忠义点头应下了,目送几人离开。
余珦被贺剑轻带回了侯府,帮他换了衣裳,又煮了茶,屋里烧了炭火,映衬得余珦的脸色更加苍白。
贺剑轻没有说话,他坐在余珦对面,静静地等着。
余珦喝了一杯茶,被暖意包围,多少驱散了心头堆积了十年的乌云。
他抬眼看着贺剑轻,发现他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令他心里泛酸。
现在,他终于要将事情全盘向贺剑轻托出了,无论结果如何,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更何况,他想,不用多久,或许就在天亮以后,葛一水一定会想出办法来让他进宫去,到时候,留一无所知的贺剑轻面对,还不如让他知晓一切之后,可以更多地有回旋的余地。
“我,我已经想起那十年的事情了。”余珦轻声地开口,目光盯着火盆里的火苗,想象着贺剑轻听到接下来他要说的,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已经准备好了,哪怕贺剑轻这就起身离去,他也很接受的。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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