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去,他不会把暥儿还回来的。”
祝云璟劝说的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算了:“行吧,叫贺怀翎带人埋伏在周围,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祝云瑄轻抿起唇没有再说,目光落在字条上那只几笔勾勒出来的兔子上,停了须臾,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
亥时四刻,马车低调出了总兵府,一路往城东的海边而去。
城东只有一座早就废弃了的民用码头,这一带的海面风浪大,海边的奇石巨磊也多,一般人都不爱来这里,入夜之后更是荒无人烟。
今夜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月朗星疏,海面上风平浪静,除了偶尔拂面而过的微风,便再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
祝云瑄被高安扶下车时正到子时,那座废弃了的码头就在前方,从岸边一路延伸过去,码头边停了一艘小船,船上只有一个带着斗笠的撑船人。
祝云瑄往前走了一些,警惕地看着那艘船和船上的人,对方略带沙哑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还请皇帝陛下一人过来。”
身后跟着的侍卫下意识地就要抽剑,被祝云瑄给制止住了,他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你知朕来此所为何事?”
“少将军吩咐草民来接陛下,还请陛下屈尊。”对方说着抬手扔了一样东西过来,被祝云瑄身后的侍卫眼明手快地接住,递到了他面前。
是暥儿这些日子一直随身戴着的,他初来泉州时送给他的那块生肖挂牌。
祝云瑄的眸色黯了黯,沉声下令:“你们都退回去。”
高安急道:“陛下,让奴婢随您一块去吧!”
对方再次提醒:“请陛下一人过来。”
祝云瑄示意高安:“你也退下吧。”
“陛下!”
祝云瑄摆了摆手,一人走了过去,从容地上了船。
撑船人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将祝云瑄扶进船中后恭敬提醒他:“陛下您坐稳了。”
祝云瑄没有搭理他,坐下后冷淡示意:“走吧。”
船行了大约两刻钟,面前出现了一艘大船,梁祯就站在船头,正笑望着祝云瑄来的方向。
撑船人接住大船上抛下的绳梯:“请陛下上船。”
祝云瑄没有动,一瞬不瞬地望着船上笑容模糊的梁祯,直到撑船人又一次提醒:“请陛下上船,再晚点要起风了。”
祝云瑄这才起身,攀着绳梯上了大船,梁祯弯下腰,朝着他伸出了手。祝云瑄目光微凝,并未搭上去,自个攀爬了上去。
梁祯收回了手,嘴角依旧噙着笑,望着面前神色冰冷的祝云瑄:“陛下,又见面了。”
“暥儿呢?”
“小宝贝刚刚睡了一觉醒来,知道陛下要来一直等着不肯再睡,陛下想见他吗?”
海风将祝云瑄身上的斗篷吹得哗哗作响,他轻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永远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的梁祯,半晌,才沉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同一时间,十余艘大衍水师的舰船冲破夜色而出,团团围住了他们,梁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陛下,我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叫你只身前来吗?你带着这么多船和人过来,又是想做什么?”
祝云瑄冷声提醒他:“只要朕下令他们开火,这一船的人包括你,都得死。”
梁祯笑着摇头:“陛下,你还在船上呢,定国公他怎么敢开火,再者说就算陛下敢冒险,也定然舍不得里头那个小宝贝跟着你一块冒险。”
“梁祯!你明知暥儿他是……”
“是什么?”
梁祯笑着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地等着祝云瑄继续往下说,祝云瑄收住了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眸色更沉:“你到底想如何?”
“叫他们都退开,让出路来,不许再跟着。”
梁祯笑着,神色之中却无半分退让之意,短暂的僵持后,祝云瑄举起了手示意,堵在前方的两艘船往后退开了道。
梁祯下令出发,船一路前行,大衍的舰队跟了一段,在祝云瑄再次示下后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船越行越远,消失在了浓雾里。
“陛下,外头风大,去船舱里头吧,暥儿还在等着呢。”梁祯笑吟吟地提醒祝云瑄。
祝云瑄未再理他,大步进了船舱里去。
暥儿刚醒,正抱着几只兔子玩偶在默默掉眼泪,听到声响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见到祝云瑄进来,愣了一愣,立刻光着脚爬下了床,哭喊着“爹爹”朝着祝云瑄撞了过来。
祝云瑄一步走上前去将孩子抱起,小孩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哭得惊天动地,憋了一整日的委屈和害怕尽数发泄了出来。
祝云瑄又心疼又气怒,猛地转向跟进来的梁祯,恨道:“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你这么对孩子做什么?你就不怕吓着他伤着他?!”
“你永远都是这样!三年了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永远只顾着自己想要什么,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愿不愿意!为了达到目的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你今天闹这么大一出动静,无非就是想要扣下我跟暥儿,然后呢?你以为你能就这样扣我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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