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看了一眼正低着头摆弄那几个竹编兔子的儿子,颇为赞同道:“那倒是好,真能那样到时候你也自在,不过就他现在这样,我看着做皇帝实在够呛,少不得得多费些心思。”
听出梁祯言语间的揶揄之意,祝云瑄尴尬地低咳了一声,人说三岁看老,暥儿现在这样,确实看不出有半分帝王相,可人是他生的,生成什么样他都得认:“慢慢来就是了,……以后你多教教他。”
梁祯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教不好太子,可不就是我这做皇后的失职。”
小孩儿抬起头,并不知道他的爹爹和父亲在议论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嬷嬷送来了他要喝的甜汤,是用岛上特产的果子做的,用冰镇着,云瑄只倒了半碗出来给他,剩下的半碗搁到了梁祯面前:“你都喝了吧,暥儿肠胃不好,别给他吃太多。”
梁祯顺手舀起一勺喂进他嘴里:“好吃吗?”
祝云瑄囫囵吞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还行。”
梁祯看着他,轻眯起眼睛:“阿瑄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祝云瑄与他笑了一下,“为何会这么问?”
“没什么。”梁祯垂眸搅动着碗中的果子,又舀了一勺喂到了祝云瑄嘴边。
暥儿吃完了自己那半碗,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继续去玩儿兔子去了,他们一人一口分食掉剩下那一小半碗,梁祯叫人将碗碟撤去,摆上了棋盘。
祝云瑄捻着棋子有些心不在焉,梁祯见状,又笑着将棋子都拂进了棋盒里:“既然不想下棋,那我们说说话吧。”
祝云瑄抬眸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你说吧,随便说什么都行,要不……你就说说你这三年在这边的经历吧。”
梁祯轻声一笑:“嗯,我想想,第一年我到南洋时,在海上救了秦家父子,跟着他们去了彩虹岛,在那里待了半个月,之后家父来岛上拜访秦老,我们父子相认,我便跟着他来了这里。”
“……你与萧将军是如何相认的?”
“家父虽然换了名却没有改姓,二十多年前从大衍来的萧姓将军,很容易就能联想起家父,家父将我带回岛上,起先这岛上的人对我的来历都有怀疑,除了家父,其他人其实并不清楚我在大衍时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我犯了事,成了朝廷的钦犯才不得不逃出海外。”
梁祯说着哂笑道:“不过我是什么人?就他们这些个大老粗,偏安在这岛上快三十年了,那点粗浅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不用猜我都能一眼看透,若非家父放不下他们,我其实压根不愿意管这摊子事情。”
祝云瑄无言以对:“你还真是半点不谦虚。”
梁祯捉起他的手指低头去亲了亲,笑吟吟地继续说道:“那之后我便随着家父在这南洋四处跑,还去了一趟爪哇岛。”
“爪哇岛?”
“是啊,那些番邦人确实挺有本事的,他们手里有不少好东西都叫我大开眼界,待日后我一一帮陛下弄来。”
祝云瑄好笑道:“这么说来,朕娶你这个皇后,确实是赚了。”
“那是自然,”梁祯得意地扬了扬眉,复又叹了口气,“第二年家父便去世了,将他葬了之后我便很少再离开这座岛了,只偶尔会有意无意地叫人去打听些大衍那边传来的消息,对了,第二年时,我还在这边遇到过陛下的兄长。”
祝云瑄有一些意外,这事祝云璟先前从未与他提过,就听梁祯笑叹道:“那次我回彩虹岛去探望秦老,陛下的兄长带人去那里做买卖,还带上他的大儿子一块,我们是在集市上偶然遇到的,他对我十分警惕,若非当时我身边跟了不少人,指不定他会叫人将我绑了扔海里喂鱼去,那个叫元宝的孩子买了两串贝壳项链,说要回去送给弟弟。”
“两串?”
“是啊,是两串,我只以为他是想自己留着一串玩儿,完全没想过他其实有两个弟弟,现在想想元宝当时都七八岁大的孩子了,怎还看得上那种小玩意儿,若是早知道……”
“……早知道如何?”
“早知道我就去泉州的水师总兵府抢孩子了。”
祝云瑄轻嗤:“你不是已经去了吗?”
梁祯笑着摇头:“一直到你要来南边的消息传回,我没忍住还是去了一趟泉州,才从旁人嘴里知道了暥儿的存在,可惜总兵府守卫森严,要抢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我在外头守了大半个月,才等到定国公两口子都不在,几个孩子单独去城外庄子上玩的时机,其实那回我本就想直接将人抱走的。”
闻言,祝云瑄轻蹙起了眉,暥儿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抬头看他们,梁祯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乖儿子,以后遇到不认识的人,长得再好看的,也不能跟着走,明白吗?”
祝云瑄:“……”
小孩儿乖巧地点头:“暥儿知道了,暥儿不是笨蛋。”
梁祯乐道:“是,我们暥儿是小机灵鬼。”
祝云瑄皱眉问他:“既如此,为何你最后又未把他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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