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孩子,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你抱走,自己养也好,送人也好,甚至是弄死也罢,都随你,朕不会认,便是朕的江山后继无人,也不需要他。”
梁祯瞳孔微缩:“陛下恨臣,对您的亲生骨肉也这么绝情吗?”
“朕嫌脏。”祝云瑄淡漠道。
梁祯扯开嘴角,苦笑了一声:“看来陛下还当真是恨透了臣,您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只因为流着臣的血,您便嫌脏说不要就不要了。”
祝云瑄不再说了,梁祯低声呢喃:“陛下……您喜欢过什么人吗?除了您的兄长,您的江山皇位,您的心里还装进过别的吗?”
祝云瑄不答,梁祯捏紧他的手:“臣这么喜欢您,您呢?您有对谁动过心吗?”
祝云瑄声音冷硬:“从未有过。”
梁祯轻声一叹:“陛下您对别人都那么心软,唯独对臣,永远都最是心狠、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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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备受折磨
进入五月之后便一日热似一日,祝云瑄中暑晕厥了一回,到底是听从了太医的建议,搬去了北海的别宫避暑。早朝也改为了每三日一小朝,十五日一大朝,得以休养安胎。
梁祯每日都会来看他,帮着他一块处理那些琐碎的事务。祝云瑄冷淡依旧,只在说起正事时会搭腔,梁祯也不再勉强他,反倒颇为享受这种与祝云瑄平和共处的状态。
炎炎夏日的午后,窗外湖面上吹来的微风,带进些许混着清甜花香的凉意,梁祯笔尖微顿,抬眸便能看到御案之后肩背挺直微拧着眉,正在翻阅奏疏的皇帝,阳光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悄悄晕染开,恰到好处地柔和了那一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
下头的人将消暑的甜汤送上来,今日炖的是银耳莲子羹,用冰镇着的,端上来时还冒着丝丝白气,祝云瑄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将甜汤接了过去,梁祯看着,唇角不由地带上了笑。
他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汤勺,与祝云瑄道:“夏日炎热,银耳莲子羹清凉去暑,陛下若是喜欢便多用些。”
祝云瑄神情淡漠,并未接话,梁祯不以为意,又道:“这莲子还是今早才从臣的庄子上摘了送过来的,新鲜得很,也不会过甜,味道正正好。”
莲蓬这别宫里也种了不少,但不知怎的就是没有梁祯庄子上产的好,莲子颗粒不够饱满,不是过生就是过熟,而梁祯总是叫人挑最好的送来祝云瑄这里,即便他并不领这个情。
祝云瑄望着碗里粉嫩饱满的莲子,闻着萦绕在鼻尖的甜香,忽然就没了胃口,将碗搁到一旁,提了笔继续批阅手下的奏疏。
梁祯唇角微扬:“陛下不吃吗?不合您的胃口?”
祝云瑄的眉宇间尽是疏离,目光微凝,对上梁祯带笑的双眼,停了一瞬,移开视线,直接端起了碗,快速将汤羹喝完。
他不欲与梁祯在这些琐事上过多纠缠,那都是毫无意义的。
下午的时候,刑部尚书过来禀报事情,牵扯到安乐侯府,他们不敢擅专,要请陛下定夺。
“安乐侯纵容府上家丁打杀庄子上的佃户,强占农女,已经死了七八人,那些佃户实在气不过告到了府衙里去,事涉侯府,府衙便直接报来了刑部,臣已派人去核查过,确有此事,当如何处置……”
“安乐侯?”祝云瑄微蹙起眉,看了梁祯一眼,见他神色淡定自若,似完全不意外,便知他定然早已知晓事情始末。
刑部尚书道:“是,确实是安乐侯府庄子上的佃户。”
祝云瑄冷了声音:“如此肆意妄为鱼肉百姓,安乐侯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复又转向梁祯:“昭王以为这事该如何处置?”
梁祯低咳了一声:“事涉臣的父亲,臣不敢妄言。”
祝云瑄静静看着他,梁祯坦然回视,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片刻后,祝云瑄挪开目光,沉声下口谕:“安乐侯纵容家丁草菅人命、罔顾法纪,着褫夺爵位、收没家产,一应家财赔偿苦主后籍录造册,涉案侯府家丁俱依律处置,以儆效尤。”
那刑部尚书显然没想到皇帝会直接下旨夺人爵位,还愣了一瞬,回过神才赶紧领命。
人退下后梁祯笑着挑了挑眉,恭维起了祝云瑄:“陛下当真爱民如子,令人敬服。”
祝云瑄冷道:“安乐侯好歹是昭王的父亲,昭王不为之求情反落井下石,传出去便是确确实实的不孝,合该被千夫所指。”
梁祯不在意道:“臣会将父亲叔伯都接回庄子里养老,便已经是尽孝了,至于旁的,臣从不在意那些虚名,只要陛下知晓臣的迫不得已便行了,再者说,臣这也是为民除害。”
一群目不识丁的乡下佃户如何敢到京畿府衙状告主家权贵,又如何能这么顺利地将他们的苦楚上达天听,想也知晓必然又与梁祯脱不了干系。所谓接回庄子养老不过是个对外的说辞罢了,日后他想怎么折磨那些人,旁的人谁又能再置喙半句?
可祝云瑄并不想知道这些,梁祯总说他自己可怜,他要报复那些他恨的人,可谁又不可怜,他给别人带来的痛楚就会少吗?
祝云瑄心里发苦,握着笔的手忽然收紧了,腹部一阵疼似一阵,又热又胀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般,这段时日他总是这样,腹痛发热、手脚抽筋还时不时地反胃,这些症状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他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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