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鱼捂着红肿的面颊,不敢应声。衔蝶转向雒易,笑道:“好哥哥,夫人知道你来了,特意让我们请你过去小聚片刻。你别累我们三个小姑娘动手了,好不好?”她的双手举在半空中,稍一挥下,众兵士立刻抽箭搭弦,只消她再一声令下,立刻就要将雒沈二人身前千疮百孔的遮蔽物击碎成一堆齑粉。
雒易深知“寡不敌众”的道理,带着重伤昏迷的沈遇竹要想脱出重围,除了出其不意、擒贼擒王之外,别无他法。谁料对方对醉鱼的性命毫不顾惜,指望敌人投鼠忌器已是不成。他将沈遇竹藏在箱箧之内,立身站起,提剑走出来。
衔蝶笑盈盈地望着,道:“哥哥打定主意和我们走了么?”
雒易微笑道:“被你这样年老珠黄的女子这般叫唤,实在叫我牙酸,还敢跟你走吗?”其实衔蝶虽然在众姝中最为年长,但天生丽质保养得当,仍似二八少女,哪里称得上“年老珠黄”了?雒易这般挑衅,让她敛了笑靥,淡淡道:“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她纤指一点,道:“百里令,你出来为我们掠阵。必要时候,连我们一齐击中亦无妨。”
一名黑甲勇士挽着一只铜胎铁脊大弓,应声走出阵来,站定方位,并不言语,只点了点头。
雒易暗道棘手,抬眼见衔蝶已然跃身攻来,惊蝉和醉鱼也自两侧迎上。衔蝶使得是一条九节钢鞭,柔韧无伦,攻势更是飘渺难测,眼看着从胸胁大穴攻来,倏忽一转,又缠向他下盘足踝。雒易旋身一转,避开攻势,眼角余光瞥见醉鱼铁钩一闪,扣向他的手腕。他手中长剑在地一划,青光匝地,借势稳住身形,更荡开醉鱼的利刃。谁料肩上一痛,竟被惊蝉手中长笛“砰”的打中。
那长笛不知是何物铸成,坚硬异常,击在锁骨之上,登时大臂阵阵酸麻,直传到指尖。雒易惊怒之下,回身还击。惊蝉一击得手,纵跃退开,衔蝶趁隙而上,钢鞭挟风呼啸,扫向雒易的面庞。醉鱼拦在退路,躲避不得,雒易迎鞭冲出三步,腰胯处被灵巧鞭势击中,布料碎裂,划开一道深深血痕,却也冲到衔蝶近前,挥剑斫去。长鞭不利于近战,何况雒易这一招势猛力沉,若是斫中,衔蝶这颗锦绣头颅就要喋血飞起了。然而惊蝉在身后举笛嘬唇一吹,那只古怪的笛子发出一连串剔骨刺耳的怪异声响。雒易只觉仿佛有粗锐钢针径直刺入耳内,不由攻势一滞。衔蝶矮身避开他的剑锋,一掌重重击中他胸上膻中大穴。雒易闷哼一声,倒退数步,拄剑半跪,勉强稳住身形,气海翻腾,五脏六腑都似抽搐了起来。
他不意衔蝶看似弱质女子,膂力竟然这般惊人。其实这三人的武功功底,单论起来远不及雒易。但联手并肩而攻,首尾呼应,诡秘莫测,一环紧似一环,竟逼得雒易左支右绌、难得喘息之机。而那个黑甲箭手更是挽弓在后,虎视眈眈,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他情知自己再多待一刻,身中剧毒的沈遇竹便多减一分生机。不等调息妥当,再次起身攻去。他已看透这三人联手的奥妙,只要能破了三人其中一环,攻势定然大减。他抢身逼向衔蝶,对方误以为他故技重施,退出距离应敌。岂料他虚晃一招,拧身翻剑,直攻向一旁的惊蝉。剑光如电,点向她双眉之间。衔蝶、醉鱼急忙回救,鞭稍钩尾,齐齐攻向雒易身侧。本以为他会撤招抵挡,谁知雒易视若不见,硬拼着受了二人攻击,手中长剑穿云掠霄,削过惊蝉双目。惊蝉惊叫一声,慌忙后退,却不料双腕骤然剧痛,竟被雒易一剑划破手筋。她心中怯意陡生,不由乱了阵脚,眼见雒易又一剑挥落,竟骇然僵立,不知躲避。幸而醉鱼错身抢进,手中铁钩刺入雒易左肋,猛地一拉,倏然划开半尺来长、深可寸许的血口。
雒易眼前一黑,痛入骨髓,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狠辣果决异常,见醉鱼得手欲退,竟自侧身以肋骨卡住醉鱼的钩尾,教她退身不得。醉鱼抬眼见雒易的剑尖近在咫尺,惊骇无伦,旋动臂上机括卸下铁钩,想要舍腕求生,却到底迟了一步,被雒易“砰”的一拳击中胸口。醉鱼飞起一丈之远,重重跌落在地,“哇”地呕出一口鲜血,但觉胸口剧痛,已断了数根肋骨。
雒易捂着左肋,将嵌在骨上的铁钩慢慢取下,“珰”地掷之于地。他血流如注,依旧剽悍如常,转身面向衔蝶,森然道:“到你了。”
衔蝶见他电光石火之间便击退二人,浴血而立,满眼阴鸷凶狠,不由一阵惊惧,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般打法,能撑到什么时候!”长鞭矫若游龙,直扑过去。
雒易手中利剑吐出荧荧青光,如择人而噬的凶兽,龙咆虎啸一般,跃向衔蝶。衔蝶挥动长鞭,如蚺似蟒紧贴着去绞他的剑身。然而雒易劲力迸发,剑气纵横,剑身与长鞭相互激荡,竟被远远撞了开去,剑尖直取咽喉而来。衔蝶堪堪接下,谁料对方一招未尽、二招续至,如狂狼迭潮,汹涌连扑。青光炫目,惊得衔蝶心胆俱颤,连连后退。眼看就要不敌,情急之下,心念电转,尖声喝道:“箱子——”
那名黑甲箭手得令,搭弓引箭,径直往藏匿着沈遇竹的箱子射出了一箭。雒易脸色一变,后退掠开,冲至箱边,一脚将木箱远远踢了开去。那枚羽箭鸣啸着击穿了后方空箱,劲力未消,竟一路击破三个木箱,才没羽而住。可见这箭手膂力极强,且有百步穿杨之神。若这一箭给他射中,后果不堪设想!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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