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叶巽峰后颈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银针刺入的感觉有些熟悉,随即周身一麻,便失了知觉,全身动弹不得。
牧离云勉强笑了笑:“这还是你教我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后天。”
“你想干嘛?”
“茶茶是我带回来的呀……”牧离云起身,故作轻松地长出口气,“给生者……报仇雪恨。”
语落,牧离云没听他后来的威胁与恳求,决绝地转身,在声声嘶喊之中离开。
到侦探所之后还没等进门,就被白术慌乱地捏住了肩膀:“茶茶不见了!”
牧离云视若无物,并不惊讶,径自走向房间,直言道:“叶哥派人查到了,茶茶用妖法使死者起尸为幽州王氏所用。”
白术一怔,反应了半晌理顺了原由,如果缔茶有这样的能力,那变出个□□糊弄他有什么难的?
“你去哪?”白术问道。
“幽州。”
“去做什么?”
“杀人,灭族,报仇。”
白术滞了一滞,宁愿他这还是以往的玩笑话,这人明明那么忌讳夺人性命。
狠狠地抽了口气,他又问:“杀了人,会心安?”
“不杀才心难安。”
“好……”白术身子一抖,“心安则为之,好好的,要回来。”
牧离云没说话,谁知道能不能好好回来、能不能回来。叶巽峰去就是送死,他去,就不是了?
此去何处?
幽州盛宴。
此去何为?
破宴报仇。
为何而去?
心上之人。
☆、孤勇
幽州王氏庄园府邸的主殿前,有一个宽阔无比的广场,三支冲天而起的旗杆立于广场最前端,旗面上的家纹张扬地随风而飘。
此夜,整个庄园内却是灯火通明,广场上更是犹如白昼。幽州王氏家族酒杯高举,笑意不掩于面,口中嚣张狂妄的祝词未落,人群之中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之声。
牧离云一身黑衣,迎着月色,毫不避讳地立于高高的一条屋脊之上,睥睨下方的热闹欢腾场面,月光将那条影子拉得很长,无限的黑暗之中透出寂寥与决然。
剥夺一切之后还要过得这么舒服?做梦。
自我无归,一身孤勇。
孤注一掷,再无退路。
在宴席之上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继而一片血色疾速扩散,瞬间笼罩整个庄园。
“伤门,开!”
对认定的事情、必死的人,无需多想,不必多言。
伤门法阵覆盖的大范围内,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以启动者为中心的小范围内,便是一场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杀戮!
幽州王氏家主立刻一声令下,门生御剑持弓,弓|弩和枪械射出夺命的恶魔。座下行尸走肉破土而出,一拥而上!
本如同黑曜般的眼瞳之中,窥天咒印分明是血红之色,咒印高速旋转之时那双眼睛也像染了血一样,赤瞳黯然。
脚下血流成河,常有精血凝结成一滴滴鲜红的血水珠后,涌入牧离云伤痕遍布的身躯,这种诡异的功法,让恐怖的杀戮无法停止。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皮肉被无情剑刃划破,箭矢贯穿身体身体,子弹留下一个个骇人的血洞,骨骼常被古武震断,鲜血汩汩涌出。
疼痛被抛诸脑后,杀神甚至能将被折断、刺出血肉的尖锐断骨当做利器,刺入面前将死之人的脖颈。
失去知觉的双腿仍旧步步紧逼,所经之处一片血水残骸、悲鸣哀嚎。
只要还有人能再喘一口气、站立在这片血色包围之下——攻击不断,杀戮不停。
直到再没有源源不断的血水珠提供能量,映得黑夜的天空也如血般骇人的红光终于暗淡下来。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后,不敢撒下一丝光亮给这个地狱。最后一刻,红光转为星星点点的火焰,成为暗夜之中最后的光源。
几刻前的鸳歌盛舞终成人间地狱。
重新取回因开启伤门而被剥夺的理智后,第一次杀人带来的五味陈杂的负面情绪、全身各处毁天灭地般的剧烈疼痛,一齐如洪水猛兽般涌上来。
他想喊出声了,可咽喉里充斥着血水,勉强能发出断断续续且嘶哑的哽咽声,张口便是大量的鲜血涌出来,那血从鲜红转为暗红,吐不完似的。要是还能分出一点心思,牧离云大概会感叹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血。
周围全是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更多的是已经死过一次的行尸走肉,浓郁的血腥味令他喘不过气来,胃里也一阵阵地犯恶心。
后来,密密匝匝的雨砸下来,仿佛天在洗刷这片土地上的罪恶与血腥,划出银线的大雨模糊了人的视线。
罪魁祸首想逃离、想回家,拖着一条长且宽的红线,雨砸在伤口上疼得不亚于撒了盐。
他扑倒在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时、失去意识前,想的是——
叶哥会原谅我了吧,能开心一点吗。杀了这么多人死后会下地狱吧。缔茶在哪里,她去哪了……
白术诸人不敢带他去公立医院,不被接诊或者一纸病危通知书糊上来都有很大可能,接诊了没直接病危但得截个肢什么的也没法接受。
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去私立医院处理处理伤口,骨折错位也是勉强接回去再正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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