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 他们如约来到了兽馆, 由贺迦接应上马车, 去往赤啸即将发动的目的地。
据说, 落霞镇北面四十里的地方有一个葫芦型的山谷,山谷口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山道,而山道的尽头是一个非常宽广的盆地,盆地被连绵起伏的山峰结结实实地围住,正是适合用来做埋伏的“布袋”。
冬墨把小鸟抱在他的膝上。变回原形之后,小团子的腿脚倒是奇迹般地灵活、不再受到腿骨断裂之伤势的困扰,因而这几日祁砚一直都以本体示人,顺带积蓄灵气。
贺迦上下打量着小鸟,“看起来,状态不错。”
“咕叽。”小鸟眯起眼睛,惬意地坐在冬墨的膝上,翅膀向上伸了个懒腰。
“可得记住我说过的话哦。到时小赭鹊乘着鼓风兽飞到山谷口上空,发动赤啸,将凶兽吸引到盆地里来,随后立刻离开。”他严肃地嘱托道,“稍晚一步,潜藏在盆地四周的黑羽军便会发射箭雨,可千万小心被误伤到。”
“咕叽!”小鸟用翅膀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
它气定神闲地呆着,抱着它的男人却微微哆嗦,连带着小鸟的绒毛也抖个不停。鸟儿转过脑袋,看到冬墨正定定地望着它,额前脸上爬满了细密的汗水,嘴唇发白,看起来格外紧张。
“咕。”小鸟轻笑了一声,翅膀拍拍冬墨的手背。这个男人心事还真重,比即将出场、大秀神威的自己还要紧张。
“咳。”冬墨干咳了一声,颤巍巍地问贺迦,“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大妥当……我到底觉着,此事太过仓促。祁砚自燕先生那处直接学来赤啸,可还一次也没有使用过。万、我是说万一,祁砚无法发挥出赤啸的威力,又该当如何?白白劳民伤财、浪费了黑羽埋伏的精力不说,祁砚自身也会有危险。”
冬墨的担心不无道理。所谓的“学”,不过是赭鹊的老把戏,用笃笃笃的方式直接把赤啸之术原封不动地“复制”过来。燕先生与祁砚同为赭鹊,两者的差距却是肉眼可见的巨大。燕先生早已修成功体,对灵气的使用已臻化境,而祁砚还是半吊子的小雏鸟,其功力和灵气远不及前者。
如今,祁砚把燕先生的赤啸之术全盘复刻过来,真的能发挥其原有的威力吗?超出了祁砚自身负荷的神招,会对身体带来怎样的后果?
怀里的小笨鸟不怎考量过这一点,冬墨却细致地想了个周全。
“墨兄。”兰老板的手忽而搭上冬墨的肩膀,“相信我们。绝不会让祁砚有事。会让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冬墨静静地望向他的眼睛。
男人一直很相信兰则清的话。毕竟他深知,这个奇人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心思是最为缜密的,也非常爱护祁砚。既然他说不必担心,他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为之烦忧。
临近目的地,兰老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背包,把鼓风兽从里面捞了出来。
“快到时辰了,就别再呼呼大睡了。”修长的手指在鼓风兽的脑门上敲了两下,棕红色的异兽却是很快就睁开了眼,露出罕见的精明模样。它慢慢从布袋里爬出来,用后腿支撑着直立起来,四肢展开,让兰老板用细绳把自己和小鸟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
贺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则清,鼓风兽真的可靠么?”他问,“幼鸟不会飞行,需要承载着飞上高空。但黑羽军中有不少训练有素的有翼异兽,为何你却偏偏选择了鼓风兽?这家伙看起来真的很……蠢。”
听了这话,祁砚不自觉地往下瞟了一眼。往日鼓风兽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蠢,但今日它却意外地有些不同,听到贺迦的质疑也只是安安稳稳地站立在原处,并未暴跳如雷。
兰老板沉默地给两只小兽打上绳结,一上一下捆得严实。而后,深深地看了贺迦一眼。
“原因无他。鼓风兽是极有智慧的生灵,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蠢,它对凶兽的交手经验远多于黑羽军中的任意一只异兽。最重要的——赭鹊的赤啸对普通异兽同样会产生迷幻效果,换其它异兽上阵必会受其影响、在空中昏迷下坠。”
贺迦的眼瞳猛地一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鼓风兽就不是普通异兽么?”
但兰老板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答话。贺迦见状,忽然扑了上来,拉住兰老板的衣领:“则清,你该不会是说,鼓风兽其实就是……”
“有任何话,待会儿再说吧。”兰老板轻描淡写地拂开他的手,顺带挑开马车的帘子,“快到了,准备下车。”
鼓风兽其实就是……谁?祁砚的目光在贺迦和兰老板之间来回扫动。他又低头瞧了瞧鼓风兽,这皮球着实古怪,性子反复无常。联想起此前它亲口念出兰老板的真名以及一系列大智若愚的作为,兰老板能如此信任地把自己交给它去、载上天空,此兽必定不简单,恐怕是深藏不露。
“嗷啊。”
鼓风兽张嘴呼呼吸气,身子越胀越大,最终鼓成球状。充足了气的异兽悠悠地离开了地面,从马车当中飘浮了起来。
“祁砚,记得燕先生教你的话!”冬墨终究还是无法全然放下,他快速地从车辇内钻了出来,冲上方大喊:“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外吐,心中默数十七下,大叫‘咕呜’!记住了吗?”
“咕叽咕!”
小团子细声细气地尖叫几声。男人目送着鼓风兽背上驮着的那一团火红渐行渐远,最终和茫茫的天际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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