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微抬手投出一道灵气护住毕方鸟,以防她被未转化成功的心力所伤。
不是说要点燃心火吗?为什么会这么冷?呵气成雾,冷得如同数九寒冬。这种温度别说唤起心火,不把人冻僵就不错了吧。
林栖疑惑,却不敢作声。
戚夏深的手很冷,他从内到外都冻透了。
沈阅微觉得手里的肌肤冷得像冰,第一次,他第一次知道戚夏深心里封着怎么样的寒气。
到底要在往复台经受什么,才磨出这样的冷厉?
沈阅微手中力气失了分寸,几乎捏疼了戚夏深。而这点疼痛瞬间惊醒了戚夏深,他惶然睁开眼睛。
这么冷。
不仅是沈阅微,连戚夏深自己都快冻僵了,他脸上那点血色已经完全淡去了,眉睫沾了寒气,他下意识看向沈阅微,再这么下去,别说救人,他能把自己冻成一根冰棍!
如果在这个境地的是沈阅微,他就算是由内而外冻成冰,也不会停,可现在受苦的是戚夏深。
沈阅微手一紧:“够了!”
戚夏深小声道:“你亲我一下。”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干脆下一剂猛药,把心力的毛病根除。
“我好冷,”戚夏深道,“阅微你亲我一下。”
沈阅微道:“……好。”他如此挚爱的人,不可能输在这里。
沈阅微忽然想起每年三月十三,灵门的光芒会洒落往复台。沈阅微决定陪戚夏深赌一把:就赌他是往复台上的那线光。
灵门本相缓缓在他身后浮现,那可笑的破洞已经堵上了,灵门大开,泄出一丝明光。
戚夏深心道:如果我心里还有什么能烧得起来,那一定是为了你。
他在疯狂运转的心力中零碎想起了当年在往复台上的一切。
戚夏深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封住完整的记忆不让自己想起来了,轮回的往复台那段岁月,只要想想,就觉得痛苦万分,他是怕自己想起来。心口的寒冰就化不了了。
不过,他这么想,未免有点自轻自贱了。
小看了自己,更小看了沈阅微在他心中的地位。戴漓,他必须救。因为戚夏深知道,如果他这次能逼出心火,那心力上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样的心力,才能彻底治愈沈阅微。
这是沈阅微,是他在往复台的六十年内唯一的光。
戚夏深摊开手,默默回想那日顾明舸笼罩了整个房间的磅礴心力。灵门的光落在他手上,戚夏深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已经快冻僵的林栖忽然从严寒中闻到一股凛冽的香气,有点像梅花,他忽然高兴起来:梅花开了,那说明春天也要到了。
果然,香气过后,寒冬终于过去了。
林栖转动已经僵硬的脖子,小心向戚夏深望过去,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戚夏深的手心不知何时竟然开了一朵花。
那花红得炽热,林栖从来没见过这么夺目的红,像一捧心血灼灼燃烧起来的红,他完全被夺取了心神,为那朵花神魂颠倒。
林栖在等花开的时间里,感受到了一种热。不是来自外界的热,仿佛整个身体内部都烧起了一把火,血液滚烫。
戚夏深忽然一合双手,心力虚幻出来的花朵眨眼成了流淌的岩浆,从掌心滴落在毕方身上。奇异的是,那些流火一碰到毕方的羽毛,就无声化入了毕方身体。
“我有心火一捧,祝愿夫人万寿无疆。”
戚夏深双手下压,铺了满屋的心力风回雪落,尽数归于他手心,化作流火,犹如飞星落雨倾泻在毕方身上。
林栖热得满身大汗,目光紧紧盯着毕方黯淡的羽毛,在他的注视中,那些灰暗的羽毛逐渐被心火染出颜色。
垂死的毕方挣扎着扬起脖子,千妖心在胸膛里跳动,心力化作的心火给了她温度,毕方忽然一振翅,双翼上华光闪烁。她靠着那些绵绵无尽的烈火聚起了一点修为!
戚夏深心神一松,眼前顿时一黑,摔进沈阅微怀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那次心力抽空,也没有这样疲惫。戚夏深不想说话,甚至不想睁眼,就想这么睡过去。
沈阅微抱起戚夏深,道:“失陪了。”
他难得失态,一声招呼连回应都不等,后退一步直接入了灵门。林栖来不及开口,灵门关闭,消失在空气里。
沈阅微将戚夏深带回了弄花巷,除了在进门时吩咐云华去接回薛白外,他没有出过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出过厢房门。
云华担忧道:“夏哥又出什么事了?”
周陆道:“我们去求一求明主吧。”
云华打了个寒战,但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厢房内
戚夏深还处在昏睡中,沈阅微探查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他低下头,贴着戚夏深的额头。就像他预测的那样,只要戚夏深醒过来,心力的问题就会根除。
“快醒过来吧。”
沈阅微轻声道。
……
“所以,”长发长裙的明主坐在院内,拈着一只白玉杯,笑着问,“灵主都没来找我,你们急什么?”
云华愣了愣。
顾明舸道:“真要出了什么事,灵主只会比你们更着急。”
云华道:“可是……先生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顾明舸放下杯子,撑着脸看他们,半晌摇头笑了笑,“所以说啊,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戚先生偏偏就选了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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