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微道:“你喜欢这茶盏,却看不上他的盖子,这两样东西本是一体,放在一起才是泡茶的盖碗。”
他话中有话,卫一寒被他言下之意冻得打了个寒战,一时愣住了。
灵主将他自己比作盖碗,又将那人类比作……盖子?
沈阅微复又托起盖碗,“有些茶用不上盖,可我这碗茶却必须要,如果没有,那泡出来的茶就走了味,这盖碗也就没有用处了。”
人类常说什么锅配什么盖,灵主这个比喻,这位戚先生难道是……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窜上脑海,原逆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到了——他居然会觉得真神能动情,天上京的真神,动情?开什么玩笑!
这与戚夏深是人是妖都没关系,就算戚夏深是吃香火供奉的神,原逆都不能相信这两个之间有什么风月,实在是灵主作为真神,怎么都不像是会动情的存在。
可,可能灵主并不明白这个比喻的其他意思吧。
原逆与应卓对视一眼,干巴巴地互相一笑:应该只是顺手拿了茶盏打比方吧,对的,毕竟灵主手上能用的道具就一个盖碗,哈哈哈。
卫一寒挺拔的身体原地晃了晃,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失魂落魄地看着沈阅微:“您怎么能和人类相提并论呢……”他忽然扫见一边站着半天不吭一声的戚夏深,满腔被拒绝的羞恼和愤怒有了宣泄点——
“是你!”
戚夏深正面迎上他喷火的目光,恍然大悟:这个卫一寒是个毒唯啊!
他听周陆提起过,沈阅微离开天上京,也就是戚夏深理解中的神界后就行走人世。但凡上了点年纪,有点阅历的妖怪都见过他,卫一寒很可能是见过沈阅微的,甚至可能一见倾心,在沈阅微沉睡期间拼死修炼只为了某日能获得站在沈阅身后的资格……
等等,他这都快编出一部爱恨纠缠的小说了。
戚夏深赶忙刹住脑洞。
沈阅微道:“我是什么?”
卫一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脸上的怒色还来不及收敛,就立刻道:“是真神。”
沈阅微抬眼:“真神见众生,众生皆相同。”
什么神兽,什么灵长,在真神的眼中都一样,和地缝里挣扎出的草并无区别。或者说,那些犄角旮旯里的草芥,和能奔会走的生灵同等珍贵。
卫一寒面露茫然,试探着道:“我明白,灵主身份贵重,我这样的小妖……”
沈阅微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卫一寒就闭上嘴。
戚夏深叹了口气,他和沈阅微相处了几个月,深知这个人十二分的意思非要只说三分的毛病,插话提醒道:“他的意思是你们观念不一样,这是根子上的东西,你们处不来的。”
卫一寒终于肯正眼打量这个人类,越看越心惊——他修为不错,眼力自然也也没有差到哪里去,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类,面容可比狐族最绝顶的美人,胸怀却里仿佛藏着锋刃的气息。他坐在灵主身边时,鲜花着锦,俊美得凛冽,眼中却翻出层叠的笑意。和时刻都端重自持的灵主相比,居然也没有丝毫逊色。
他不像个人类,倒像是匣中轻鸣的刀剑。
卫一寒看见灵主侧过脸望着那人类笑了笑,那么高不可攀的眉眼居然能柔软下来。
灵主待那人类与其余皆不同,他卫一寒是众生,难道这个人类就不是众生吗?
卫一寒失魂落魄地退了两步,他心有怨怼,仍然觉得灵主偏爱人族,脸上难免带出怨气,那种怨气刀尖一般剜了戚夏深一眼。
戚夏深将他这点神色收入眼底,权衡片刻,想着:他得私心一把了,不能让卫一寒进灵轮。毕竟短时间内灵轮都得由他掌握,这么个有修为的大妖很可能还会蔑视其他跟脚平凡的妖怪,还和他对着来,他肯定吃不消。
他敲了敲扶手,冲沈阅微勾手。
沈阅微偏头凑过去,戚夏深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要跟卫一寒一起的那家子,剩下其他人我都觉得没问题,你看行吗?”他虽然不会什么传音入耳,但心里用途及多,遮盖声音算是小把戏。
两人凑得极近,尺寸的距离透出旁若无人的亲密来。
众妖竖起耳朵也没听见戚夏深说了什么,只看见戚夏深坐正后,灵主平和的目光在所有妖族身上转了一圈,被那目光触及的妖怪都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实在是那目光穿透性太强,见得人见不得人的心思都被扒出来晒在了灵主的目光下。
沈阅微适时收回了压迫力过强的目光,温声细语地跟戚夏深说话。
被晒在一边的妖族们照样听不见。
常年吃好友狗粮的应卓敏锐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吃撑的同时也拿不准灵主的意思,忍不住传音给原逆:灵主是个什么意思?不同意?
原逆摇头:不同意倒不至于,毕竟冒犯的只有卫一寒一个而已,灵主也好,先生也罢应当都不是爱迁怒的性子。
应卓困惑:那灵主怎么到现在都不吭声。
原逆看看这个关键时刻总掉链子的兄弟,叹气,传音道:戚先生既然出面那就是代表了灵主,卫一寒这么不尊敬,灵主当然要晾我们一会儿,给戚先生做脸,省得以后还有不长眼的。
应卓沉默良久,他不是傻,只是没想到灵主能贴心到这个地步。他早先与戚夏深合作,也与灵主接触过几次,似乎不是多擅长心机手段的性格,也谈不上细致入微。想想也是,光风霁月的真神,能懂人间疾苦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他能为一个人做到心细如发体贴入微的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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