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话语间,这声音像十尺寒川的冰,让人越发感受到寒意阵阵。不远处,那快步的声响踏地有些急促,他抬头道,“薛鹤来了。”
那人瞥了一眼城门口,果真见一男子兴致而来。他缓缓起身,眼含杀意,“陈府如今妖魔混乱,是大好时机,我等还望冥主能在陈府下手。倘若冥主不肯取回阴眼,届时我等也会助我主一臂之力,一同出手去要薛鹤的命。”
语毕,他鞠躬谢罪。
薛鹤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白色斗笠,斗笠帘子垂挂,白布为幕。他一手递给薛鹤,见余伯在一旁,只是看了一眼没多问。
雀榕说:“余伯摆摊路过,见我没吃早点,正想给我弄点吃的。”
“是我疏忽,这些天小郎君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薛鹤没有多在意余伯的事,摸了摸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递给他,“路上见着这杏仁糖的模样不错,就买了些给小郎君尝尝。”
雀榕瞧着余伯,对薛鹤还是摇了摇手,“不了,我不爱吃甜食。”
薛鹤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自己傻,一边掏出怀里另一个袋子,连忙递过去,笑嘻嘻道:“是我不对,想来小郎君是饿了的。来去匆忙,我给小郎君买了两个饼回来。”
瞧着他递过来的东西,这饼分明是凉透了,这是个人他都会选热乎的东西。
再看薛鹤那用心的样子,他的眼中满是欢喜和期待。雀榕不忍打破这场黄粱美梦,迟疑片刻后还是接过来,转身道谢了余伯,“在下有事进城,余伯一路小心。”
第19章
拜别余伯后,薛鹤就带着雀榕进了城。
薛鹤一路走,一路笑,喜上眉梢的模样好似摘到了那天上的月亮。
“你笑什么?”雪白的斗笠,雪白的衣,雀榕撩起帘子看他。
薛鹤脸上是遮不住的光彩,他兴致正浓,“小郎君,我若处理完这人间事,你可愿随我到天宫去?”
放下帘子,雀榕浅浅低头,“薛公子说笑了。”
薛鹤激动地连忙拦住他的去路,握着金扇的手有些颤动,“不说笑,不说笑的!”
“纵使天上百般好,我只求人间一自在。”雀榕说。
声音渐行渐远,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雀榕走远了,薛鹤连忙追了上去,昂昂自若,“薛言也说人间好。我觉得,天上也好,人间也罢,有你就行。”
“薛公子又开玩笑了。”
“怎会是玩笑呢?”
“薛公子。”
“我的小郎君,天上地下,我都随你。”
·
酒楼内,二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着,屋外风起云布。
“为何到这种人声嘈杂的地方?”二人点好了酒菜,雀榕背对着门口,又是戴着斗笠,熟人见了也很难认出。
“小郎君不是饿了?”薛鹤伸出筷子,为雀榕夹上一口菜,放到他碗里。
薛鹤笑如虎狼,让雀榕实在难以下咽。
薛鹤又夹起一块酥白的鸡肉放他碗中,“吃完我们就去陈府。”
两人坐在桌上,雀榕拗不过,终究还是拾起了筷子。
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不远处坐着两个布衣男子,看来便是闲来无事,相约一同吃个早茶的寒门书生。这会儿呀,一边吃着酒,一边侃侃而谈。
“近日连连大雨,你说奇不奇怪?”其中一男子道。
另一人夹起筷子,嘿了一声,“你还别说,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早晚出事。”
那同桌男子好奇问:“出啥事?”
那人说:“这让我想起来十年前祭山神的事儿来。”
“原来这事儿呀。”那男子恍然大悟,又摇摇头,“这事儿咱们就先别提了。”
那男子喝了一口酒,举着酒杯子指着老友说:“说起来最近还真是奇怪,你看看陈府,那时候头一个出事儿的不就是他家嘛!”
话才刚听到这儿,雀榕夹了两口之后,站起身来。
薛鹤手上的茶还未饮尽,不解地抬起头来,“怎么?”
“吃饱了,我们走吧。”雀榕说。
薛鹤当是察觉到他似乎并不想让他继续听下去,只道了一句“好”。那声音不急不躁,温柔似水中还带着几分的溺爱。
吃了菜,雀榕出门没走几步远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薛鹤上前连忙扶住他,一阵沉默。
出乎意料的寡言雀榕了然,“你下了药?”
“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薛鹤在他倒下来之前将他横抱而起。看着怀里人双眉紧蹙的模样,他竟还是有些心疼了,“陈府你别去了,在家等我回来。”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薛鹤抱起雀榕往薛宅而去。
薛鹤看着雀榕那迷迷糊糊的样子,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他一凡人,去陈府能做什么?陈府如此凶险,且不说是否关乎衍鹿,可单单一个血姑,杀人如麻,就已经足够难缠。
府内无外人,薛鹤进了门,直径往自己卧房而去。
雀榕被迷迷糊糊抱上床,仅凭着那一分意识将薛鹤拉住,他双眼朦胧,“你不要一个人去。”
薛鹤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小郎君是在担心我?”
雀榕没有太多力气说话,眨眨眼睛又沉默了。
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冰冷地没有半分气力。他将它拿了下来,放在被子里盖好,伸手轻抚他额头的发丝,“小郎君莫怕,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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