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燕门,燕门王,李老将军,还有铁骑卫,留雁……
等等,我现在又是在哪?
“怀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乔逐衡关切地走近,有些担忧,眉峰轻蹙。
“不,”褚淮摆摆手,“一路不停,可能累到了。”
眼前的场景像是蒙着薄雾,伸手摸到的却是实际的东西。
“我,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褚淮有些匆忙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蜷缩进被子里,本想着睡一觉起来状态就能好起来,哪料一觉起来自己正坐在帐篷里,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檀木盒子。
这是哪里?褚淮的心口狂跳,明明他是回去睡下了,醒来怎么跑这个地方来了。
手中的盒子也极其熟悉,褚淮看看周围,黑漆漆一片,再看手中的盒子,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懂。
“被你发现了。”身后的声音吓了褚淮一跳,回头看见是乔逐衡走过来。
褚淮满脸茫然:“这是什么?”
乔逐衡扑哧笑出声:“这是你给我写的信啊,我都好好保存着。”
“是,是吗。”
“我写给你的呢?你有好好保存吗?”
褚淮的心顿时揪紧,眼前闪过火焰的虚影,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烧掉了,抱歉。”
“烧掉了,为什么?”乔逐衡的笑一瞬凝固。
褚淮无意识地解释:“我担心有人借此害你,就都烧掉了,其实我舍不得的,但是……”
乔逐衡的笑恢复了,打断褚淮。
“没关系,信还能再写,以后我还会给你写好多好多,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身体传来扭曲的阵痛,褚淮拿盒子的手一松艰难地扼住自己的肩膀,好疼。
“你刚才……说什么?”
“还会给你写……”
“不是,”褚淮粗暴地打断乔逐衡,“你说喜欢……我?”
“是啊,怀之,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不对,这不是乔逐衡会说出来的话。
“我在哪?”
“在西夷,怎么了,褚淮……”
“我为什么会在西夷,我明明已经回了垣国,我明明和你刚从皇陵……”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再动,褚淮发现自己正在流血,肩膀,腰间,不停渗出血液,几乎能淹没自己的脚。
我要死了,脑海中响起声音。
原来如此,我已经……死了。
褚淮的脸上血色消退,缓缓坐入黑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黑暗正在缓缓地吞噬他。
这么重的伤,定然回天乏术,褚淮释然了,任由黑暗爬上自己的身体,人只有再快死的时候才会回忆起自己希望改变的过去,原来这些都不过是临死追忆。
要是自己不那么别扭,见面第一天就说清楚一切,说不定会更好……不对,要是一开始就讲清楚了,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乔逐衡喜欢自己,毕竟自己也没有坦白感情,乔逐衡又怎么敢言明。
就像是在黑暗中互相摸索的两个人,明明手中都有灯,却迟迟不敢点燃,害怕看见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褚淮苦笑一声,现在估计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不过……
最后一刻我到底有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恋慕?
褚淮挠挠头,那个时候意识几乎都飞光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了什么,要死的人还是别纠结这些。
身体周围很暖和,褚淮闭上眼睛,至少现在不痛了。
以后……也不会痛了。
…………
……
“这么多血,”秦一铲手抖得像筛子,“怎么办?怎么……”
“闭嘴!”药罐儿几乎是恶狠狠咬出这两个字。
侯三卦站在一旁也完全帮不上什么忙,还好药罐儿看秦涯好几天没回来偷偷跟了过来,不然这个情况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你们搭把手,快把这两个人分开,这让我怎么治!”
侯三卦和秦涯一到墓口看见的就是乔逐衡拖着满身血的人出来,看见来人他便昏了过去,晕倒后还死死揽着褚淮,到现在都分不开。
“孝大夫,先这样吧,这兄弟力气大得很,根本分不开。”
乔逐衡现在全然没有意识,只有手移动不了分毫,恨不得把人搂进他骨子里。
“算了算了,你们都让开,别再烦我了。”
侯三卦和秦一铲立刻屏退,在藏身洞口外观望。
药罐儿一个人手忙脚乱,又是补伤口又是灌药,好半天才停手坐在一边。
“别再看了,快把这两个人抬上马回寨子,这深山老林再待下去全都没命!”
侯三卦和秦一铲不敢怠慢,把人抬上马,担心褚淮的伤被刮到,又赶紧找来藤蔓垫上才往回走。
褚淮的伤太棘手,一路上走了好几趟鬼门关,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乔逐衡醒来可以帮忙,不然够呛。
五人颠簸数日总算回了寨子,二当家立刻腾出来最好的屋子安排褚淮,动员不少人帮药罐儿上山采药。
所有人都在为褚淮操心,全然忘记了乔逐衡也在墓穴里生死一趟,更没有发现他从醒来再没同别人说过一句话。
褚淮昏迷的时间里,乔逐衡一直在床边照顾,他刻意待在暗处,不让人发觉他一直都在。
没白天,亦没有夜晚,乔逐衡似乎感受不到疲倦,累了也只是趴在褚淮手边小憩,时时被惊醒,梦里全是血雾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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