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能一个人逃,一个人……”
那副将动手很快,趁乔逐衡心神大乱卸了他的枪。
那副将大喝一声:“吾等欺上瞒下,蛰伏数年,来此就是要夺你的将军之位!我们就是那叛徒,乔将军勿怪了!”
不等乔逐衡反应其余副将赶上来七手八脚把乔逐衡绑了。
“吾等军前叛乱,该当死。”
说罢把乔逐衡扛起,不顾他大骂挣扎绑在门外的马上。
这时乔逐衡才发现那些士卒早都醒过来了,举着火把,在雪夜中凝视着他,簇拥着他。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我下去,”乔逐衡泪流满面,“你们……你们……”
“乔将军,若你要带我们去叛这昏君奸佞,我们自会放你下来随您归去,只此一次,想清楚再说。”
乔逐衡摇头:“不,不,这是叛君……”
副将长叹,把乔逐衡捆结实了。
“乔将军,非你叛逃,是我们军中群起叛乱,逼你走的。”
“等等……”乔逐衡用力挣扎。
“乔将军,等不了了,”副将喟叹,同上马,“乔将军,你在乔家军就在,为你赴死,在所不辞。”
说罢驾马顺手一拍边漠雪,两匹马狂奔而出,只留雪夜狂奔的背影,因乔逐衡挣扎得太用力,怀中一物挣脱飞出,融入大雪渺然不见。
乔逐衡只看见自己离营帐越来越远,看着那些士卒举着火把看着他,大片的火焰若灿金河流交融在雪中,听他们低声的抽泣化作无边恸哭。
这一次就是永别。
终于,乔逐衡嘶声哭了出来。
没有眼泪,只有嘶哑狂呼,几欲呕血。
束发出征,年少成名,匡扶天下,如何这般?
如何这般!
两人连逃十五日自长庭出关,关外数里,副将不再随行。
在马上笑道:“乔将军,我们等你盛名归来。”
说罢拔剑自刎,再不给乔逐衡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他不懂什么忠君,不懂什么叛乱。
只是乔老将军爱军如子,乔逐衡身先士卒,一个一个都用自己的方法回馈着士卒的忠心,现在,该轮到他们用自己的方法报答这些恩情。
这是,属于他们士卒的忠诚。
乔逐衡早已流干了泪,再无力承受一切,埋起这副将的尸体,看眼前层山险峻巍峨不知去向何处,身后是对他禁闭的家国不知何时能归。
前途未卜,后路尽封,只能忍痛上路。
几万人用命送他这无用的将军出关,之后每一步,都是活在这几万双眼眸之下。
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不辜负。
这一次,不是说给君王,是说给这些爱戴他的兄弟。
乔逐衡脸色惨白,看着褚淮:“哪有什么潇洒而去,我这条活路,是几万士卒用自己的命铺出来的。”
“无数个日夜,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举着火把看我的样子,决绝而坚定,我这种人……怎么值得。”
乔逐衡惨笑,无助地看着褚淮。
“逐衡,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值得。”褚淮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乔逐衡,“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你,值得。”
“他们真的没死吗?乔家军真的还在吗?”
“几位副将都被斩了,但你的军师还在,带着你一半的乔家军还在长庭守着,别的都分散在各处,徐满手下就是,他们一直在等你。”
“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我这种人……”
“不见才是辜负,他们等你太久了,甚至编出无数的故事混淆视线,都是因为希望你回来啊将军。”
“不光他们,街头巷尾受过你庇佑的民众都翘首以盼,等着他们威风凛凛的将军。”
还有我,踏遍边关,不过是为了追寻你的一缕音信。
“现在你回来了,终有一日还要再站在顶峰,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责任。”
乔逐衡不再出声,他问不出更多,同样用力抱着褚淮的肩膀。
多少茫然无措,多少不知所谓,终于有一个肩膀可以给他支撑,同他并肩而行。
“你们在干什么?”
去乔逐衡院子没找到人的燕门王一找来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褚淮轻咳一声松了手,乔逐衡也垂下手臂,燕门王上前一看发现乔逐衡眼圈都红了。
如此铮铮男儿,怎会平白欲哭?
燕门王要气炸了:“你又怎么欺负我们家仲衡!不就是给你吃点苦头,就这么使坏!”
褚淮:“……”燕门王,你这护短的姿势过分了啊。
“不是,瑜叔叔你不要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你刚还好好的,就和他出来这么一会儿就难受,不是他还是谁?”
褚淮头大得要死,后退两步:“二位聊好,不送。”
说罢自己转身回去了,看人走了燕门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等我回去写信给瑜瑄,怎么教得奴才!”
“瑜叔叔,真不是他……”
“你也别被他那点小恩小惠骗了,走走走,别在这破院站着。”
听两人走远了,褚淮才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捶捶肩膀坐在床上。
现在乔逐衡离开的事算是搞清楚了,原本对此他就疑虑重重,现在弄清楚了心结也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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