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代以安脸色大变,转身将走,我一把抓住代以安,“黎子易是因为这只蛊母丢的性命?”代以安神色慌张,不肯开口。我道:“以安,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以前在万州城时我无意听得你与张大夫说我体内蛊虫一事,蛊虫来自域外,只有蛊母可解,刚才你给我吃的就是蛊母。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黎子易要去西域拿蛊母?”
代以安仍旧不肯开口,家仆见势不对,拉我欲走。我抓着代以安顺势跪下:“以安,求求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黎子易此番是因战时杀敌而亡,还是因这蛊母而死?”代以安扶着我,目光尤为恳切:“凌公子,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再无更改之法,知道与否早已没有意义。”
“有意义有意义,你快告诉这事怎么回事?这只蛊母是文澜拿给你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我不顾家仆,抓着代以安不松手。代以安道,“凌公子,你别再求我,别再难为我,我着实无可奉告。你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然,世事并非眼见为实。”
第一次从代以安嘴里听到难为两个字,这件事不简单。我一心提防着黎子易,忽视了身旁的黎赐箫,黎子易是王,黎赐箫也是王。越想越害怕,黎子易去边疆一事莫不是与黎赐箫有关,若真与黎赐箫有关,那把黎子易赶上边疆,推向死亡的人就是我。是我在悦齐楼找黎赐箫帮忙,帮我脱离黎子易的掌控,是我亲口拒绝了黎子易的要求,是我,是我害死了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出了代氏药铺,恍恍惚惚我又走到了黎子易的王府。家仆拉住我道:“公子,我们回去吧,王爷说明日再与你去吊唁。”一直以来我提防黎子易,对黎赐箫毫无戒备。我信他,信他所言所做,直到黎赐箫将我引到地狱门口,我才看清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擦干眼泪,我大步迈向王府门口,家仆留我不得,也只好跟在我身后。管家上前迎我,我道:“凌家小公子凌丹前来吊唁七王爷。”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让我进了门。时隔三年再回王府,一切未变,一切又都变了。黎子易的灵柩摆在正堂,几个得力老人在旁招呼前来吊唁的诸位官员,夏念真跪在灵柩前,泪如雨下。
见我来此,夏念真当即大怒,“谁让你进来的?!滚,给我滚!”一位老人上前劝阻,夏念真仍旧怒不可遏。我自行上前燃了三支香,夏念真气得顺手就抄起身旁的茶杯砸我,我未躲避,想着被她砸死也好,砸死了我就下去寻黎子易。茶杯碎了,我的脑袋却无丝毫痛感,文澜闷哼一声,身子微颤:“王妃息怒,凌丹是王爷的侍读,他来吊唁本无可厚非。”
“就是他害死了王爷,文澜,你糊涂,我心里却明白。若非黎赐箫暗中使绊子,子易又怎会去到边疆,若非为了这个叛臣之后,他又怎会客死他乡!”夏念真一阵咆哮,堂中没了动静。鲜血覆面,文澜依旧冷静:“还请王妃开恩,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凌公子一些时间。”
夏念真气得止不住地发抖,我亦怕得厉害。我将黎子易一点一点推向死亡,夏念真看明白了这个中玄机,黎子易又怎会看不明白。从始至终他都清楚,他都明白。聪明如黎子易,柔情如黎子易,残忍亦如黎子易。
心有千言万语,此刻说不出一句。灵前跪了半晌,我握了钥匙走了,一出大门,我顿时迷失了方向,我要去哪里?故都那么大,天下那么广,细细一想,没有一个我的容身之所。
我坐在王府街角,蜷着身子低声大哭。二十三载,二十三个春夏秋冬,我得到了所有,我失去了所有。这二十三年像极了一个梦,这个梦的前半截是甜的,梦的中间的是苦的,梦的后面是痛的。我既想着不要醒,我又想着快些醒,既怕梦深痛苦,又怕梦醒物是人非。
黄昏时分黎赐箫寻了过来,“玉仟,玉仟!”我不知道黎赐箫是何种脸色,只见家仆骤然跪地连连求饶,黎赐箫呵斥一声,家仆这才退到一旁。黎赐箫擦着我脸上的泪水,“玉仟,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我一点一点掰开黎赐箫的手,“泰王,你之前跟我说的是真话吗?黎轩到底是如何去的边疆?皇帝为何没有昭告天下?他是因何客死他乡?泰王,这些你都知道吧?”
“玉仟,那些都是有心之人捏造出来的,你不要去听信那些胡话。先前所讲之言,句句为真。”黎赐箫又搂紧了我,“玉仟,子易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自小我待子易如何你应该知晓,我不会害他,你相信我。”
破镜难圆,纵使拼凑整齐了,也满是伤痕,我与黎子易如此,我和黎赐箫亦如此。我道:“泰王,我想念以安,近几日想回他的药铺去住,如此可否?”黎赐箫顿了片刻才应声:“好,玉仟既然想念他,回去住几日自然无碍。”
黎赐箫扶我起身后又吩咐身旁家仆,“你二人随玉仟去代氏药铺,寸步不离地给我好好照应,若出现差错,我绝不轻饶!”家仆连连应声。黎赐箫将我送到代氏药铺,代以安没有推脱,诸事交代了整整三遍黎赐箫才离开。
歇息了片刻,家仆送来一碗小粥和几碟小菜,我稍稍吃了几口。刚刚喝下每日都要喝的汤药,代以安又端着一碗黑药来了。两名家仆守在我床边,代以安道:“房间我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就在隔壁,天色已晚,二位可以过去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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