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窗纸很容易破开,沾点口水轻轻一糊就没了。不过周敛自然是做不来这种事的,他从储物戒里取了个巴掌大的小水壶出来,倒了点水在手帕上,悄无声息地擦去了一小块窗纸。
而后他让开位置,示意沈梧去看,低声说:“快点。”
他似乎没发现沈梧脸色不对劲,沈梧略略松了口气,把眼睛凑到那一小个窗洞上时猛地有点担心,怕自己会看到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里面的女子席地而坐,眼睛闭着,或许是屋内灯光不够明亮的缘故,有半张脸浸在暗色里,烛火每一次跳动,光影也随之变幻,像是一层黑气萦绕着她。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什么饰品,用红绳系着,缀在胸前,沈梧不敢细看,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周敛。
周敛转身便走。
出了那个让沈梧觉得不舒服的院子,周敛的步子才缓了下来。沈梧跟在他旁边,问:“伯母也是在修行吗?”
“嗯,”周敛淡淡道,“她是魔修。”
沈梧:“哦。”
“哦”完才反应过来周敛说了什么。
周夫人是个魔修。
还是个在凡人家里混迹多年的魔修。
尽管这是沈梧见到的第一个魔修,尽管他在周夫人身上并未感知到什么危险,但所谓仙凡有别,魔凡也有别。再弱小的魔修,只消一动念,也能一挥手收割掉几十条人命。
沈梧后知后觉地惊了一下,然而最佳的惊讶时间已然过去,他只好把“惊”压下,也一脸平静地继续走。
只是到底有些忧心:“大师兄,你不担心吗?”
周敛浑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不清是因为成竹在胸故而从容,还是因为,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梧倏地觉得他有点陌生,但比起陌生,更多的还是担心。
周敛似有所觉,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说:“她已在周家待了十多年,如果真要做什么,早就做了,岂会等着你来除魔卫道。”
他一出声,那种奇异的陌生感便随风而散,沈梧安心了些,对着他弯起眼睛笑了笑,以示歉意。
周敛嫌弃,思索了片刻,又道:“你不必对魔修这般避如蛇蝎,不过是道不同,行事有些偏激罢了。”
沈梧自然知晓,入道方式千千万,其中一种便是以执念入道,而最初的魔修,则大多是此类仙修执念太过,修行时未能控制住心魔,走火入魔而来。
知道是一回事,对于周敛轻描淡写的话语,沈梧却不赞同:“明日还是再看看吧,总归要防范一下。旁人就算了,伯父若是出了什么事……”
周敛油盐不进地说:“管他作甚,死不了就成。”
沈梧困惑道:“大师兄你对魔修很有好感么?”
周敛说:“不。”停了停,又说,“我不认识什么魔修,也无心去猜度他们是怎样的人。”
又或者是不是人,他丝毫不关心。
沈梧想了想,说:“大师兄是想说,眼见为实么?”
“嗯……”周敛刚想应下,忽然想到他这个师弟是个多么心志不坚定的人,若今天扭转了他对魔修一贯的印象,让他以为入魔只是区区小事,以后如被心魔缠上,顺势便入了魔可该怎么办。
自古仙魔不两立,且魔修性情偏激,易生事端,就小崽子那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性子,如何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
周敛面不改色地说:“不是。”
沈梧:?
周敛说:“传闻不可尽信,但魔修确是更容易祸害人间,你离他们远一些。”
可别一个忽悠就入魔了。
到无霜城的第三天。
因为昨晚撞破了了那么大一个秘密,看到周父时,沈梧便留神观察了一下他,见他面色红润,可谓是气血充足百病全无,松了口气的同时,还在他身上发现了别的东西。
周父佩戴的貔貅吊坠上,散发着他熟悉的阵法波动。
周敛于阵法之道上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这个阵法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仅仅可以用作调理普通人的身体,稍微辟个邪,任何一个学了点道法的人,都会画。
可周敛昨天还说着“死不了就成”呢。
用过午饭后,周敛道:“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走了。”
沈梧因为那些猜测,听他的话听得格外仔细,此刻便想,他大概是自己在这里过得不快活,便以己度人地认为沈梧也不好过吧。
周敛又道:“城西有个大人要开银杏宴,你去么?”
沈梧的那点心酸立刻烟消云散。他望着周敛,欲言又止。
周敛也看着他,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干脆:“不愿意去,直说便是,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大师兄最近真的越来越爱展示师兄的威严了。
沈梧直视着他,问:“大师兄,你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你可是出来历练的,不是来吃喝玩乐的。
不去寻机缘就算了,回家不过分,沈梧也想回家,可是,为什么连每日的打坐修行都落下了?
周敛懒洋洋道:“记得,怎么了?”
那可真是一点也不虚的。
碍于师弟的身份,沈梧不好直言劝谏,只能委婉道:“你我切磋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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