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敛懒劲儿上来了,并不想动,但这种实话是不可能说的,于是他说:“李氏,就是我的继母,修的是同心锁。”
同心锁同心,传说是美丽的,说是相爱的男女只要被同心锁锁住就会永不分离。可是作为一门魔功,它起的作用却是强制性地把两个人的心拷在一起。
沈梧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皱着眉问:“可会对伯父有害?”
周敛道:“她修为不深,天赋有限,顶多能对旁人稍加影响。不会对家父生出什么害处。”
沈梧以为是他对周父布下了什么保护的手段,便不多问,说“那就好”,便又没声了。
周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沈梧思忖片刻,发现还真没什么想说的。日日朝夕相对,有什么话当时就说了,而当时没能说出口的,眼下也自然没有讲的必要了。
可周敛还幽幽地看着他。
沈梧妥协,搜尽枯肠:“该用膳了。”
周敛:“……”
周敛谈话的兴致全无,站起身,冷淡道:“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
“大师兄且慢。”沈梧叫住他。
周敛停住,眼底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心说十七岁的人了,吃饭还要人陪吗?
沈梧:“明日还切磋吗?”
周敛拂袖而去。
这一晚,前所未有的酣眠。
他没有逗沈梧,周父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商人,或者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生意。
周父对自己的一生的规划十分明确,二十岁时,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亲,于是就娶了周敛的母亲;他认为自己应该有一个孩子,于是有了周敛;周母难产去世,他认为孩子应该有个母亲,于是又娶了李氏。
只有应该,没有喜欢或者想要,也不问周敛喜不喜欢。
他唯一看重的,只有自己的生意。
周敛出生时还未足月,先天不足,身体十分虚弱。调养了四五年,才堪堪好了点,周家的生意不巧遇到了瓶颈。过了两年,周家的生意好转,李氏进门,周敛从树上摔下,害了一场大病。
这时府里就有风言风语传开了,说周家少爷与周家的生意相克。
周父未必信,可当长梧子提出可以带周敛走时,他还是可有可无地点头允许了。
周敛儿时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皮的很,周父不管他,下人不敢管,他便每天都要掀三次瓦。
又因为体弱,一直没有个正式的名字,直到送他走的那天早晨,长梧子带他去向周父告别,周父才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到前不久下人跟他告的状,随口就取了个名字:周敛。
长梧子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在周家待了十多年,始终是个驼背的账房先生,大家都叫他“吴先生”,没个具体的名姓,也没说要带他去哪里。
可即便如此,周父还是同意了。他赶着去处理生意上的事,甚至没多问一句。
随意得像送出去的是一只猫或一只狗。
所以周敛才没对周夫人出手,同心锁同心,可那个人,哪有什么心。他对自己的子息尚且如此淡薄,何况对他人。
第27章 取字
在无霜城停了七日,两人又启程去了谶都。
马车出了城,周遭便渐渐安静下来。周敛挑开车帘望了望路旁景物,轻声道:“我日后,大约不会再回来了。”
他脸对着窗外,沈梧只能瞧见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表情。尽管他将心比心,这应是一件伤心事,可周敛如此,大概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吧?于是他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周敛静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他说这话时保持了他一贯的冷淡风格,沈梧却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了些许极微弱的怅然,心里一动,手落在他小臂上拍了拍,道:“日后,若是大师兄想家了,我定会同你一起来的。”
周敛坐回来:“没什么好见的。”
他望着沈梧,似是忽然起了谈兴:“阿梧,不如我给你取个字吧?”
沈梧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道:“大师兄?”
“嗯,”周敛凝眸回望他,眼睛许久不见眨一下,以便让沈梧看清他开始结霜的眼神,“不乐意?”
沈梧:“……”我还未及冠呢。
虽说表字并非由特定的人来取,父母,师长均可,但私心里,他更希望由父亲来为自己取字。
且尽管只看脸,周敛很少有什么表情的模样仿佛是很正经,可这一看就是一时兴起的提议,也让沈梧不是很放心把自己的字交到他手里。
周敛见他没有反驳,便自欺欺人地认为他同意了,强行忽略了小师弟并不自然的笑脸,闭着眼睛开始琢磨。
想了许久,还真叫他想出了些名堂来:“鸣凤栖青梧,小师弟你既名‘梧’,不如便取字‘鸣凤’吧。”
沈梧无奈道:“大师兄……”
周敛:“你不喜欢吗?”
沈梧怔了怔,还是如实道:“倒也不是。”
周敛了然道:“不是不喜欢,可又不接受,想来便是不喜欢我这个做师兄的了。”
什么叫胡搅蛮缠,这便是了。沈梧脑仁疼,只好道:“我尚未及冠。”
周敛见招拆招,十分冷静:“不妨事,先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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