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双眼睛,在没了以往的脉脉温情,仿若结了层万年寒冰。
有微风穿堂而过,撩起雪白色的衣摆,虞祭微侧了侧身,垂下眼:“有事吗?”
就连语气也冷淡疏离,苏瑾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腹部传来锥心的疼痛,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仰着头抬头看他,怎么看都看不够,眼睛睁得发酸也舍不得眨一下。
虞祭似乎有些不耐烦,那张薄唇呡得极紧,扫了眼苏瑾汗淋淋的额发,道:“跟我来。”
回想起以前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苏瑾觉得无论虞祭怎么对他都没什么,哪怕恶语相向,他都没道理生气,可是没有。苏瑾望着走在前面的这人的背影,心疼地笑了笑。
他真不是个东西。
走到熟悉的房间,苏瑾看见床上的被子还有些凌乱,虞祭淡定地扶起翻到在地上的凳子,给苏瑾倒了杯普洱。
苏瑾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一头热地跑过来,都没写想好见了人要说什么话,只好一个劲地喝茶,将要压下心头的悸动,眼角却不住飘像虞祭,他正疲惫地靠在窗棂上望着窗外天际那道浅薄晨光发呆,冷色系的灯光照在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毫无瑕疵。
苏瑾觉得,他能跟虞祭就这么坐一辈子,不用去考虑那些令人烦闷的问题,暂且逃离现实疗养心伤。
离上次见面也才过去两个月,但虞祭似乎虚弱了不止一个层次,刚刚冷风吹过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虞祭微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以往哪怕实在大雪纷飞的冬日,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穿一件薄衫的。
可是哪怕心里再担心,他也知道此时自己根本无法问出口,明明是他先将人隔离开,现在又巴巴地贴上去,再之后了,他们终究是走不到一起去的,还不如现在就保持好距离。
看一眼就足够了。
这趟茶水就一次性喝了个饱,胃里沉甸甸的,自己都好像能听到晃动的水声,而虞祭面前那杯茶却一口也没动,茶水已经微凉。
苏瑾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暗自纠结了会,才道:“我忘记带钥匙了,能在你这住几天吗?”
虞祭微微一怔,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抹将升未升的晨光移到苏瑾脸上,淡淡道:“客房?”
苏瑾咬了咬嘴唇,留下一道月牙白的印子,豁出不要这张老脸了:“我认房,保证不会打扰你,你这层楼房间这么多,都是我熟悉的,只需要随便分我个角落里的就可以了。”
“嗯。”只是片刻目光的停留,又落在了他面前那杯茶水上,回答只有一个单音节,此后再懒得吭一声。
苏瑾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泛白的脸庞,很想问为什么会虚弱成这样,可话语在齿间流转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那我去休息会,你......你也再睡会吧。”
虞祭垂着眼眸,卷而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堪堪露出眼角下那粒墨黑的泪痣,暗淡失华。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见人不回答,苏瑾只好站起来往门外走,他走得极为缓慢,想多停留一会,和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气息,都能让他幸福地忘记腹部那一阵阵闷痛。
走到门外,身后传来思思念念的声音,清冷犹如凉泉跃耳,因为太过渴望,真听到的时候苏瑾还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们这究竟算什么?炮友?备胎?地下恋?”虞祭的声音隐含着微弱的怒气,浅浅淡淡的,无论他是开心时,还是悲伤时,都是这样淡淡的,默不作声地将翻腾如潮浪的情绪吞咽进胸口。
苏瑾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心平气和地对面相坐谈论过去,那么或许能做朋友。”
“我原本以为......余生都能和你在一起的。”
“只可惜,余生太长了。”
虞祭闻言轻笑了声,阳光照进他浅灰色的瞳孔里,哀伤得仿佛美丽柔软的天丝绒,浅浅淡淡,似有水波涌动。
“我不敢说余生,提起这两个字心尖就会颤啊颤的。”苏瑾咬了咬唇,咽下未尽之言,垂着眼没敢再多看虞祭一看,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间彷如被抽离掉所有氧气的屋子,顺带着将门关上。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度残忍,也不舍得对虞祭说那些话,如果不是他们之间存在这那么大的沟壑,就算是让他围在虞祭身边给他提鞋都可以。每次说出那些迫不得已的话,他都恨不得把自己掐死,在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炸一千回一万回。
可是......这又能如何挽回了。
苏瑾失神地靠在雪白墙壁上,无意识地抬手轻抚肚子,心里想,等孩子出生后,就带着他躲得远远地好了。
临近三个月的胎儿孕养在肚子里,苏瑾原想把之前接下来的那个单子推掉,可黎罂所说的那些情况却又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来回滚动。
为什么被复活的梦魇世界会突然消失,为什么已经失去生机的梦魇世界却挂在梦魇局的交易名单里,冥冥中苏瑾觉得这个答案伸手就能碰到,但当他认真去探索的时候,却又抓不到一丝痕迹。
只有亲自去一趟,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心里有了接下来的打算,苏瑾难得睡了个近日来最安慰的瞌睡,软乎乎的被子如同棉絮般,还熏染着熟悉的清香,眼一闭他就睡了个昏天暗地,半梦半醒间,床头一轻,一股冷风携着个温暖的物体钻进了被窝,不由分说地将他抱在怀里,依恋似地在他颈窝蹭了蹭,此时便是宁绕不散的视线,犹如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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