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太上雪峰那么安静,安静到一个人时让人害怕。太上雪峰那么高,除了你和雪什么都没有。师父,太上雪峰好冷啊,人往外头一站不多时便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师父,你一个人站的那么高,站了那么多年,你冷不冷?
这个问题,殷迟来太上雪多久就想了多久。此时他被浮华抱在怀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浮华也同样被他拥抱着。师父,阿迟想您,以后您可不许不要阿迟,阿迟也要一直陪着您,有阿迟陪着您太上雪峰就不冷了。
一直致力于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减到最小的灵鸟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而终于找到症结所在的浮华也终于成功擦干净了殷迟的小脸。
然而,灵鸟还是难逃被剃毛的厄运,在浮华的威压下被殷迟笑意吟吟的剪下了屁股上最长最好看的羽毛。还顺带被取了一个名字——雪兔。
雪兔你大爷!它是鸟,玄仙镜的灵鸟!雪兔抱着自己秃了的屁股,没有羽毛的遮挡光溜溜一片。
嗯,一只不知道跟了浮华多少年,听说还是妖族凤凰一脉的旁支的没有名字的鸟。因为速度快被浮华养起来当传消息用的信鸽,年纪大概是人间界的三岁。
所以他和一个三岁的小毛孩子计较什么啊,殷迟无力的捂住自己的脸。而浮华打量着堆在门口的三个小雪人,发现自己小徒弟手艺还不错,像模像样的,一个自己一个他,两个人的脚前头恰好趴着一只白白胖胖的雪兔子。
殷迟刚会说话的时候一直想养只白胖白胖的兔子,可惜那时候浮华连这只小崽子都养不好,哪里能再给他找个兄弟。如今他既喜欢那只灵鸟,便让那灵鸟多陪陪他。他性子淡漠,太上雪峰也不比人间繁华热闹,多一只灵鸟阿迟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寂寞?那是浮华多年来从未明白过的情绪,只能从凡世的人事中勉强猜测摸索。
哄好了殷迟,浮华测试了殷迟这两年所学所得,发现小崽子没在他不在的时候偷懒,不过九岁已经是筑基中期。除了浮华出世的那一段时期鬼才辈出,现今已经很久没有哪一个所谓天才能做到殷迟这个地步。只是不知道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如今三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门各派各族皆是人才辈出,殷迟的年岁到底是轻了些。
第二日,恰逢人间元宵佳节。殷迟仰着脸抱住浮华的腰“师父”“师父”的叫着,浮华拿他最是无可奈何,抱着他寻了个比较繁华的所在过佳节。
金乌渐沉,明月未升之时,家家户户已经在各自家门前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精巧灯笼。清贫些的也挂上了大红灯笼在灯笼上贴两个大大的“福”字讨个喜庆吉利。
天还未完全暗下来,盏盏花灯已经点燃照亮了长长的街。
一个青年人牵着小小孩童慢慢的行走在人声渐兴的街道上。这场景并不少见。只是那青年人两鬓微白似落雪,眉目冷俊,一身不染点滴尘埃的白衣,行走间气度出尘得不似人世间。小小的孩童裹了无一根杂毛的白狐狐裘,衬得难得的好相貌越发秀气灵动。
同行的两人,浮华遗世独立了无喜恶,比起一个人更像是一块冰雪。而殷迟左顾右盼瞧着那些精致的花灯喜笑颜开的模样,则像是拉扯着雪花飞舞鲜活的风。春天的,带着勃勃生机与些微暖意的风。
他牵着浮华略带寒凉的手,指着左手边精致的走马灯,眼眸明亮的似揉碎星子装点而上,“师父师父,我要那个。”
此时天地间最后缕阳光消失在天际,长长的街道在黑暗来临的同时采下了银河一条挂在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殷迟望着一瞬间明亮起来的盏盏花灯,此时人间有如白昼,繁华璀璨胜过天上九重。
人声渐沸,浮华走近旋转的不过两只手掌大小的走马灯,银子都已经递了出去,却被那老板尴尬的告知这盏花灯并不是用于买卖的。此时他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大冬天还手拿折扇示风流的儒衫公子青衿书生。想拿花灯?可以,猜谜吧。
这老板拿出的走马灯十分小巧精致,灯上的画作不论是红袄小童还是游船仕女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这样的灯盏便是在整个城里都是数得上数的好,吸引来猜谜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又一圈,也不晓得有多少个存了拿下花灯在此佳节讨心上人一笑的心思。
浮华牵着殷迟站在最前头,比起外头的肩碰肩前胸贴后背,浮华周身形成了一个难得的空地。殷迟肯定他师父施了法,不让人碰着他一片衣角,只是空出挤挤都能站两个人的地儿也太夸张了些。
他哪里晓得,浮华面容俊美,周身气质淡漠便罢了,更是自有一股矜贵不可侵的气势,多看一眼都是以下犯上亵渎圣人。毕竟对于他来说,对着浮华撒娇耍泼满地打滚都是家常便饭。
殷迟见人越来越多,老板擦擦汗神色尴尬,后头的人已经在高声喊着“怎么还不开始?”,而他的师父收回手,淡淡的望着挂在一边的谜题。老板已经挂出了题目,只是没敲锣说开始,浮华站在最前头不动也不说话。老板觉得更紧张,不知原因。
殷迟绝不认为他万能的师父有不会的东西,呃,带孩子不算。所有凡尘间柴米油盐有关的事儿都不算,那些风雅学识上的事儿绝对没有能难倒他师父的。
但是前提,周边不要围上那么多的人,师父他一点都不喜欢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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