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少年游(完)
太上雪峰,一年不曾回来,依旧是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
殷迟抬眼环顾四周,竟找不到一丝杂色。耳边风声呼啸,刮过脸庞,因此拢了拢狐裘,有点冷了。
这个地方他住了七年,却也不过熟悉了山脚处。只是总有个地方,让你一踏上那片土地就会觉得安心。家,这是他与师父的家。纵然觉得有所缺憾,但终究是外界所有都无法比拟的安心所在。这里是属于他们的,这里是他的归处。这一年多在外,回来后再见到这皑皑白雪,每一片雪花都是亲切的。当然,如果,能再多一些活气就好了。
浮华走在前头,几步后发现殷迟还没有跟上来,回身伸手,“怎么?”
殷迟顿了顿,握住浮华的手,莞尔,“只是觉得甚是想念。倒是雪兔,怎不见它?”
“出去了。”浮华牵着殷迟往峰顶走去。
殷迟惊讶,“出去?”甫一问后,他反应了过来,“师父,莫不是你将它,咳,你让它出去了。”
“嗯。”浮华颔首,理所当然道:“吵闹了些,本便是伴汝的。”
所以我一不在您就把它赶出去了?殷迟哑然失笑。只道:“原来如此。师父喜静,它扰了师父了。”
浮华淡淡应了一声。
雪兔嘤嘤嘤,你们没人性,欺负鸟。
殷迟是半点都不担心那只鸟的。那鸟野的很,估计除了被浮华用完就丢的作风伤了那鸟尊,它自己还挺满意。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只鸟偷偷跑出去野的次数还少么。
殷迟少有去太上雪峰峰顶,毕竟峰顶的威压他还承受不住。唯有几回浮华有事,便带着他一块儿上来。殷迟一直谨记教训,寸步不离的跟着浮华,生怕自己再摔个五体投地。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走了好一会儿,殷迟也算不准他们走到了哪里。满目白雪,这一处和那一处全然看不出分别。唯一能鉴别来路的脚印,浮华半个没有留下,殷迟的也没一会儿就埋没再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师父,你在峰顶闭关,阿迟怕是寻不到你的。”殷迟摸了摸鼻子,道。
浮华望着前方:“无妨。通过芥子,汝可直接落于峰顶。”
殷迟疑惑的望向浮华。只听浮华道:“太上雪原便是吾芥子,门便在尘镜。”
“师父你一个人比一个宗门还有灵石。”殷迟脱口而出,“也就是说我比一个大宗门还要有灵石。嘶,会不会被打劫啊。。”
“无妨。”浮华垂眸扫了一眼殷迟,拂开挡在眼前的雪。漫天的大雪霎时空出一丈宽,一道白光自殷迟脚下生起铺沿开来。
殷迟低下头抖了抖狐裘上的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一路,鞋子上都沾满了雪。他站在实体的光上,跺了两脚。浮华停下脚步,待殷迟重新抬起头他才往前走。
殷迟跟在后头,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望着浮华的背影弯了眉眼。一双温润的眼睛好似在发光。
浮华问他:“怎么?”
“高兴。”殷迟小跑两步,与浮华并肩,仰着头道:“师父今日怎么想着一步步走上去?往日可是缩地成寸,一步就上去了。”
高兴?是好事。欢喜便好。浮华一手牵着殷迟,一手背在身后:“再陪你走一程。”
殷迟眨眨眼,歪头瞧着浮华:“师父,你可莫要再说了。我怕你再说下去,我便不让你走了。”
浮华沉默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随后浮华很实诚的当真一,言,不,发。
挖坑自己跳的殷迟:“......师父其实,我们再说说其他的也挺好的。”
浮华停了下来,殷迟眼巴巴的望着浮华。
“行前,再授汝一套剑法。”浮华揉了揉殷迟的头,“看仔细。”
殷迟下意识的点点头。自小到大,过目不忘使他学了不少剑法。既然无名剑要替师父护法,那自然是无法再教他了,走之前再教他一教也是应该。
浮华放开殷迟,召出无名剑握于手中。他后退三步,道:“此剑法,无名。”
他负手而立,长剑指地,起手,广袖翻飞。他身后是茫茫大雪,遮天盖地,不染一尘。
殷迟从来没有见过浮华舞剑,这是他第一次看浮华出剑。衣袂飞扬间,一柄寒霜似的剑配着九天之上不染一尘的仙人,一瞬天地都沦为陪衬,漫天白雪也不过一个背景,再殷迟眼中模糊远去。唯有他在风雪里,愈来愈鲜明愈来愈清晰。
他的起招落下,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动作都缓慢的好似施下了定身术,以图片的形式连贯在一起。每一招都好似平平无奇,可连在一起犹如山川大海绵绵不尽,观之似有千万个形态,你希望它是那一招它就是那一招,你想要它是什么模样,它就是什么模样。千变万化,全由你心。
浮华的剑是静的,有如江海凝清光。浮华的剑又是凶的,如同万钧雷霆江海浪潮。无名尊者无名剑,原来如此。浮华的剑,是人世万变他遗世独立,他观遍世情,他淡然以应。
殷迟一时痴了。
浮华站定收剑:“可记下了。”
殷迟盯着浮华,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弟子驽钝,境界未到。”
浮华道:“舞于吾一观。”
殷迟握住竹君,他闭上眼睛回忆着浮华的动作,缓缓的举剑而起。风卷起他松松挽住的发,殷迟只舞了一半,中间时他便乱了,舞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招不成招。他讪讪的收了剑:“师父,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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