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最后硬生生在船老大的牙缝里抠出了两文钱,恰好够买两串糖葫芦。
柜台上摆着一只白玉发扣,晶莹剔透雕刻精美其中隐隐带有青色,下端钻了孔系了一条长长的流苏,流苏上白下黑顺滑光亮,也是好手艺。老板见傅苍寒衣着不凡气度更是平生所见的寒傲清贵,斟酌之下还是比划了个还算公道的价格:“这扣子是羊脂玉的,雕工那是孙恪孙师父亲自动的手,雕的一对儿。您只要一个,那怎么也得八百两。”
傅苍寒正要包下,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忽而出现挡在老板与他的中间。傅苍寒转眼望去,殷迟靠在柜台上笑眯眯的嚼着一颗糖葫芦:“做什么呢?尝尝,甜不甜。”
糖浆都蹭到傅苍寒到嘴唇上了,傅苍寒后仰离远一寸后张口咬下了一颗。他生的冷清俊美,这般瞧着便觉得不苟言笑冷漠刺人的人居然肯当着别人的面被喂着咬下一颗孩子姑娘才吃的糖葫芦。可哪怕是这样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衣袖举起挡住半张面孔,不紧不慢的细细将糖与山楂咬碎咽下去。
老板探究的看着两人,殷迟对着老板和气的笑了笑:“苍寒,你买什么呢?”
傅苍寒没答话,食不言,在嘴里这口吃食咽下去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殷迟晓得,有些事儿是他刻在骨子里的骄矜。挺好的,现在就很好,傅苍寒活着便真的活了,有了活着的自在。
老板见傅苍寒不答话便要自己回答。殷迟却对他拜拜手,又咬下一颗糖葫芦只望着傅苍寒,含糊道:“怎么了,有籽啊。”
他说着摊开手掌接到傅苍寒的下巴下头:“吐吧吐吧,我不嫌弃。”
傅苍寒端着面孔转过身从袖子里掏出了块帕子,殷迟凑过去:“等等等等,我嘴里还好几颗呢,就含在嘴里没吐。”
傅苍寒:“……”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仙人。
此时又来了两个客人,是一对夫妻。老板招呼着他们,又取出了几对玉镯给他们瞧。殷迟悄悄对傅苍寒道:“你要买玉呀。凡间的玉连防御法阵都没法加,更别说符文了,买来了除了看看能有什么用。一个磕到碰到便碎成沫沫了,不实用。你若喜欢我们去昊应城或是万剑城看看。”
傅苍寒摇了摇头:“可加些术法上去,保不破损可长久。我记得浮华送你一只发扣。”
殷迟怔了一下,那只发扣他早几百年就收起来不再带了,怕一个不小心又弄坏了。他什么时候有跟傅苍寒提起过么?
“我看这一只与那一只有几分相似,便想送你。也不必怕毁坏,左右一个发饰,坏了再买一个就是。”傅苍寒道。
殷迟笑了,他靠着柜台笑出声来:“你,哈,你这醋劲儿,自己同自己吃醋很好吃啊。”
那对夫妻正在挑选玉镯,闻声望过来。傅苍寒垂了眼,将银票放在桌子上,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
殷迟凑过去逗他:“那你干嘛不敢看我?”
二人旁若无人,老板眼观鼻鼻观心,再看不出来问题他就是个傻子。“这,给您包起来。”
“嗯……”
“等等。”殷迟下巴抵在傅苍寒道肩头,他点了点那发扣,“这样的只有这一个?”
老板答道:“是一对儿的,这位客人只要这一个。”
殷迟抽出银票道:“买一个做什么。要一对儿的给我包起来。”他对傅苍寒说,“还有一个给你,咱们凑一对儿的。”
那对夫妻受不了似的将东西一放,老板将东西给他们,殷迟便拉着傅苍寒先一步转身出了门。这些年走下来,见多了那些险恶的目光,又与他们有什么妨碍呢。
殷迟一手傅苍寒一手糖葫芦,觉得天上日头温暖,街边凡人可爱。两串糖葫芦,一串只剩下竹签,一串还剩下一排。他叼一口傅苍寒道又递给傅苍寒,傅苍寒沉默着咬了一口,待咽下后,两根竹签都进了街边的桶子里。
他们先是在街边的铺子里吃了一碗鱼皮馄饨,殷迟又被对面包子铺的香味儿吸引,最后嘴干捧着一碗甜汤喝。一路吃到午间,殷迟觉得是时候吃午饭了,于是拉着傅苍寒进了酒楼。
傅苍寒:“……”
“荷叶粉蒸肉,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西湖莼菜汤再加两道素菜一壶好酒,要最好的。”殷迟一下坐小二一来,他便一顿不顿叫出了一堆菜名儿。
小二连忙记下来:“得了客官,稍等,菜就来。”
这酒楼生意不错,分上下两层,上面是雅间,客人主要都在一楼,人来人往热闹得不行。殷迟抢了靠窗的一桌,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不远处一个娃娃抱着父亲的腿“哇哇”直哭,瞧着十分斯文的男人又急又热出了一声热汗,弯腰抱起孩子笨拙的哄着。后头出来个妇人,是个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温柔,她笑着抱过孩子,似是还打趣了那男人一句。
殷迟无意见到,也是弯了唇角。有时候,在人群里无意间看到别人的温柔幸福岁月静好,自己也会觉得天光明媚,到底值得活着一遭。
小二手脚麻利的上了一桌子菜,傅苍寒坐在殷迟身边将鱼肉挑去细刺才放进殷迟的碗里。殷迟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喝了一口:“这酒不错啊,真是香。”
方才着青衫的男子路过听见,忍不住带着满满的炫耀道:“是我家娘子亲手酿的。客官您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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