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实木的椅子砸到地上,干净的地面倒是没飞起什么尘土,就是那震耳的磕碰声余韵悠长。
在椅子和地面以一种舍身就义的伴奏里,殷迟与傅苍寒眼睛对着眼睛,皆在对方的眼眸里清楚的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双眼睛里皆只有那一个影子。
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对方的呼吸的热气全都喷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嘴唇和嘴唇之间不过三寸的距离,只要其中一个稍稍撅起嘴就能碰到另一个人的唇。可他们都没有动作。
傅苍寒一手搂着殷迟的后背,一手托住殷迟的屁股,他僵硬了。殷迟双手环着傅苍寒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紧紧的夹住傅苍寒的腰,脑子正处于惊飞出去还没跑回来的时间段。
“扑通扑通......”那是心漏跳了一拍后再度响起的心跳声。因为唯二的两个活人都木呆呆的选择了屏住呼吸,所以在突然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的房间里,隐约听闻。
这是一个小孩子非常熟悉的姿势,也是任何一个带过娃娃的人会熟悉的动作。因为小孩子欢喜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会对着心中认定的那个人扑过去,双手双脚胡乱的就往那人身上扒拉,爬树似的爬进那人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不放。孩子么,矮矮的小小的一个,那些宠得不着边的总是愿意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一手托着背一手托着屁股,让他坐着舒服些。
但不论是傅苍寒还是殷迟,他们都是没有这样的经历的。傅苍寒从来没有依赖在任何一个人的怀里,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说抱起来。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抱过任何一个奶娃娃,包括他那一溜的皇弟。
殷迟小时候倒是对殷夫人耍过赖撒过娇,要她抱。但可惜的是,他的阿娘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吩咐府里所有的下人,谁都不能惯着他。而他也没有见到哪个孩子有想抱起来逗一逗的想法。
可是,毫无由来的,这一瞬间他们的心头都闪过一丝熟悉。这抹熟悉快的只在心头留下了细微的痕迹,还来不及抓住就飞快的溜走了。
“......归尘?”殷迟不受控制的喃喃一声。
傅苍寒更僵了,几乎硬成了快棺材板,从头到脚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其中之最就是他托着殷迟屁股的手臂。
“下来。”傅苍寒嗓音淡漠,但不知道是不是殷迟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傅苍寒是硬着嗓子憋出来的两个字。
殷迟的脑子终于在这个时候“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有便宜不占的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放跑了他绝对会后悔终身!他手一缩,抱的更牢靠了。
他非常坚定,非常强硬的喊道:“我不。”
傅苍寒:“......”
这种哄熊孩子的视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苍寒觉得额角突突了两下,可偏偏他对于殷迟又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为何?”傅苍寒问。
殷迟抱着傅苍寒的脖子,腿缠紧了傅苍寒看起来瘦勾紧了却是紧实有力的腰。他脑海中一大片思绪如淮水秋汛涛涛而来绵绵不绝。“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抱过我,好容易享受到了,你就不能多抱我一会儿?”
这个理由傅苍寒无言以对。他唯有沉默,只当自己是一跟木桩。
“再说,我明天可就走了啊。战场凶险,下回再见你还不定能看到这么完好无缺的我呢。趁现在多抱抱,以后就算你再抱到了我,那也不是现在的这个我了。”殷迟摇头晃脑侃侃而谈,若给他根尾巴一定能翘到天上去。
诡辩都拿出来了。傅苍寒继续无言。
一刻钟后......
傅苍寒觉得手臂有点麻了,道:“可够了?”
殷迟微微松了手,下巴靠在傅苍寒的肩头。他道:“如果我说还不够,你会怎么样?”
傅苍寒:“......”他能怎样么?除了继续,他有第二个选项么?
因连日奔波而浮躁的心在这一刻钟间尽数平复。便连因马上就要奔赴那无法预料的沙场的忧虑也渐渐安定。鼻息之间是略带着寒意的白雪味,环绕着他的是那人比之常人偏低的体温,很平静也很安宁。像是离巢的鸟儿归了巢,又似破壳的雏鸟靠着自己的壳安睡。
他贪恋着此时此刻他依靠着傅苍寒的滋味。于是便不由的开始耍赖,道:“傅苍寒,不然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下去,好不好?”
“你说。”
“晚上我要和你睡。”殷迟偏过头,对着傅苍寒的耳朵,轻声道。
傅苍寒手一松,又连忙收紧,殷迟却已经瞅准了空隙钻了出去,跳下了他的怀抱。他对望着他一脸木然的傅苍寒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儿,眯着眼睛笑得得意的不行。他道:“哟,放我下来了。那可就说好了,君子一言,你可不能耍赖啊。”
究竟是谁在耍赖。
傅苍寒垂下发麻的手,动了动唇:“为何?”
殷迟扶起倒在地上大半天都没人理会的椅子,开口说道:“我想沐浴。”
“......回......”
“都到你这儿你还要将我赶回自己房间,洗完了再跑回来。麻烦我们就不说了,我着凉了怎么办。”殷迟直起腰,理直气壮的道,“我这两天连个正经的澡都没洗过,明天去了边关,想洗都没地儿给我洗。你就让我再干净一天行不行?”
傅苍寒手臂还在发麻,他却没忍住,抬起来揉了揉额角,道:“你住隔壁。”
52书库推荐浏览: 画染绝 强强耽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