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寒道:“以后不会。”
“以后……”殷迟摇了摇头,从他怀中退出来。他以指尖细细描绘傅苍寒的眉目,傅苍寒便低着头静静的望着他。眼眸中是深藏的情感与无尽的包容。好似不论殷迟说什么做什么怎么选择,他都会答应,并永远站在殷迟的身后。
他是一个内敛的人,也不会说话。看起来冷漠的好像一块没有感情的冰,但他从来不会亏负殷晚朝半分。
殷迟半吊子的无情道在他的面前支离,节节败退,破碎开来。
殷迟低叹:“若是当真的该多好啊。”
傅苍寒蹙眉:“我从不骗你。自然是真的。”
殷迟见他认真模样,笑了,点了点傅苍寒高挺的鼻梁:“你连这幅躯体都是假的,同我说的话哪里能真。站在我面前的你不过是凭借我的记忆而出现的虚幻泡影,你还要我当真。真当我是傻子么。”
是的,殷迟看到傅苍寒的第一眼以为是天道捏造出来的假货,然而第二眼他就无法欺骗自己这不是傅苍寒。他是天道捏造,却凭借着殷迟的记忆而出现。他是傅苍寒,殷迟记忆里的傅苍寒。
傅苍寒摇了摇头,将殷迟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握紧手掌心:“可以。虚无之间,无有时间无有空间。只要你愿意,便可以。”
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天道赤/裸裸的阳谋。留下来,和傅苍寒在一起。他们说过的永不离弃可以在这里实现,而不是继续去经历死别生离。
殷迟失去过傅苍寒两次。第一次,他下一刻便追着傅苍寒离开。第二次,他只能拼命的逃拼命的活下去,然后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现傅苍寒陨落的场景。他一直想问,爆体而亡,痛不痛。
可惜等到他重新见到他的时候,他们都忘记了。他不知道心中的问,那个人也不晓得答案了。
与此同时,浮华将殷迟的手一握进手心便觉察到了不对劲。握紧掌心的手骨架太小了,指骨纤细的,是未长成的少年人的手。
浮华点起火焰,猛然回头,入目的少年人芝兰玉树,温润俊秀。他的眼角一点胭脂色,自带一分风流。他抬眼望来,眼中细碎星子隐隐流转。
这是,他闭关前见到的殷迟模样。浮华预要抽离的手掌倏尔失去了力气,被少年殷迟的双手包裹住。
少年的殷迟双手合拢,将他的手拉起,手心贴上他稚嫩青涩的脸庞,称呼他:“师父。”
黏黏的软软的,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一般。
他眨着眼睛,歪着头,可怜又可爱。他开口委委屈屈的:“师父,阿迟想你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好久好久啊。师父这次闭关抛下阿迟几百年了。阿迟想你,却见不到你。师父,以后别让阿迟等这样久了。”
浮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抚摸过殷迟的脸庞,他想,若非意外,他们不曾忘却,相见之时应当便是如此了吧。若是他出关,他的阿迟便等在门外。便如同阿迟突破时他在门外等着。
如今,他的阿迟说莫再让他等了。他会答应的。当年也好,现今也罢,只要阿迟开口他都会答应的。
“日后,不让汝等。”浮华开口一刻,心中竟似放下万顷重担。
于是小阿迟笑了,眉目弯弯的,神采飞扬,得意极了。
“那师父,就在这里陪着阿迟好不好。我们在这里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数千年一眨眼,数万年也是一眨眼。我们可以一直都在一起。”
少年人眼巴巴的瞧着他,希冀之色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浮华抿了抿唇,抚摸过他的长发。这个孩子,他倾尽心力坠入红尘,好容易看着他慢慢长大。怎么舍得让他失望,怎么舍得伤他分毫,又怎么舍得留下他一人独行天地,肩负苍生。
“吾留下,殷迟呢?”浮华问。
少年殷迟闻言,气哼哼的:“我不要他了。我是我,他是他,他做他的魔尊晚筠,我做我的殷晚朝。师父,他不要你了,我也不要他。我离开他,我要你。”
“什么?”
少年殷迟扬起眉眼,笑开了来:“在这里,我可以离开他。人都是由记忆组成的。我拥有殷晚朝所有的记忆,但我没有殷迟的记忆。我单纯就是殷晚朝。殷迟记得太多顾虑太多太高傲。我就不一样。我是殷晚朝,我只有你,只要,只在乎你。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打我骂我赶我走,我都要赖着你。没脸没皮也不要脸面,我只要你。”
这般动听,这般心动。
浮华默然,不得言语 。
那一边,傅苍寒同样告诉殷迟:“我拥有的是傅苍寒所有的记忆。我不休无情道,不曾收你为徒,不曾看你长大。我与你同辈,不曾违背伦理常刚,不曾背德□□。你不必心中愧疚拉我入红尘,于我而言红尘也非是泥沼。浮华给不了你的,我给你。留下吧。”
殷迟慢慢松开他的手,改而摸了摸他的脸颊。他很清醒:“可是苍寒,浮华给我的,你能给我吗?”
“他给你什么?”傅苍寒问。
殷迟道:“亲情。他将我捧在手掌心里,拉扯我长大。我爱他,不是一朝一夕一眼倾心。也无关他风姿绝代,是否无情。是太上雪峰,那般高那般冷,他一个人,我一个人。我想陪他。”
“苍寒,人不认否认自己的过去,也无法抹消前世今生独身而存。人因记忆而成为一个个不同的存在。可你若只有傅苍寒的部分,又怎么是完整的呢。没有前世,何来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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