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因为这个事,朝廷上又会掀起何种风波。
微生心情沉重,一口口地喝着闷酒,赵鸿熙道:“您真要南下?不管所求为何,您一南下,都会被朝廷认定为谋逆叛乱,这是要诛九族的。”
“老子没有九族。”微生仰头把牛皮酒袋最后一点酒液吸光,神秘兮兮地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南下吗?”
赵鸿熙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他想了下,指指苍斗山,“你知道他是谁么?”
“你书童啊。”
“这个事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宣扬出去啊。”微生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得意,更勾起了赵鸿熙的好奇心,他凑近来,听他说,“他是苍大家,苍斗山!”
“苍斗山?”赵鸿熙愣了一下,神色渐渐激动,“可是那个书法大家,壶仙居的苍斗山?”
微生简直要乐疯了:“正是的!”
赵鸿熙激动了一阵子,仍然感觉疑惑:“这又有什么不对?”
“嗨。”微生撇撇嘴,“他是朝廷通缉犯,我跟着他,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的追捕力度轻一点,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新开了一袋子酒,乐得要死:“开阳大将军是个通缉犯!多有意思啊!”
赵鸿熙眨眨眼:“通缉?你们是得罪谁了这是?”
“得罪皇帝了,把她东西拿走了。”微生喝了口,抿抿嘴,“其实本来就是斗山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
赵鸿熙依然听得稀里糊涂,,不好再深入问下去,道:“开阳将士可还需要什么东西?大将军今后要去南方哪里?日后我们说不定还会再次相见。”
“缺什么东西……”他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好像不缺吧,暂时是够用了。至于南下下哪里……我打算去东南的旌龙城和宁长原。”
“宁长原?”赵鸿熙想了想:“不错,那里物产丰饶,气候湿暖,人也挺多的,很适合囤……”他话说了一半及时止住了,也开始明白他为什么不担心什么诛九族的问题。
他一开始考虑的就是诛九族的事。
假如他真的要起事……他心脏砰砰直跳,乱世出英雄,赌不赌?
而且少家主想的也是颠覆现朝,重振赵家,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人选,那些各方蠢蠢欲动的,他都看不上。
这个人或许可以试一试?
赵鸿熙还在考虑,微生第二袋酒下肚,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脸红发热,如坠云中,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喊一声:“都起来了,坐得够久了!出发了!”
赵鸿熙站起来,问:“敢问将军姓名?”
微生傻笑了一下,醉意上头:“你都知道我老婆名字了,还不知道我?”
赵鸿熙惊得目瞪口呆。
他不再去管,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马屁股:“走咯——”
几万开阳士兵,一路伤亡无数,却终究在北方寒流降临荒川之前走出了荒川,进入了湿热温暖的东南。
与此同时,东康下了秋末最冷的一场雨。
高昌投降,大周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大靖。有钱的人家准备逃离,平凡的百姓对此麻木无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正是这种按部就班撑起了东康虚假的繁荣,仿佛没有战争临头的忧虑,人们最忧愁的还是怎么熬过这个明显比过去更冷的冬天。
女皇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处理事务,精神绷紧到了极致,她实在觉得撑不住了,临时叫来乐正英,虽然困倦仍忧心忡忡地问:“怎么办,国运飘摇,强敌磨刀,大靖该何去何从?”
乐正英善解人意,尽捡好听的话说:“陛下请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陛下既能执掌天下,这本身就是天赐的运气,既是上天庇佑之人,怎会轻易落败。”
他又说了好多漂亮话,总算把她焦灼的情绪安抚下来了,女皇神思亦疲倦到了极点,惯例性地赏赐了一些华丽而不中用的东西,让他回去了。
乐正英捧着赏赐笑吟吟地谢过,退出大殿,走到宫门外便没了笑容。
今天天空灰蒙蒙的,寒风一阵冷过一阵。
他上了马车,漫不经心地把礼盒丢进角落里,扯扯衣领,异常烦躁。
该好好想想自己何去何从了。
大靖这艘破船即将沉海,他可不想跟这个底子都烂透了的国家陪葬。
虽然大仇尚且未报,但是他有能力,去哪不都座上宾?借别国的力量顺便报报自己的私仇也未尝不可。
主意方定,府邸已经到了,他才下马车,管家来通报说东阁大学士来做客了。
东阁大学士年纪比他大,履历也比他丰富,摸打滚爬几十年活脱脱一条修了千年的老狐狸精,乐正英打心眼里是颇为瞧不起他的,这人为人圆滑唯唯诺诺,正事办不了几件,墙头草的功夫倒做得极好。
最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跑他府邸来倒是很勤,要么下棋要么邀请喝茶,乐此不疲。
刚好今天他心情不错,愿意陪他玩两局。
随便下下,打成平手。东阁大学士忽然以叹道:“国祚衰微,怕是寿命不久啊。”
乐正英拈子的手一顿,稳稳落下:“未来之事,不可知。”
“但是这个未来,近在咫尺。”东阁大学士在一处犹豫一会,又缩了回来,“我听说,平常之才,能想到棋后三步,天才能想到棋后十步,不知乐正兄能想到棋后几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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