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窝在狐裘里手上抱着伶仃,一张小脸趁着洁白如雪的毛皮映出温润如玉的光彩,眼角一颗小痣像是开在皑皑白雪里的一点寒梅,平白带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白束淡淡回道:“自己跑进来的,”再一抬头看着萧染:“我想养着它。”
“看着也不是多凶的野猫,想养便养着罢,可有名字?”
白束低下头轻声道:“伶仃。”
“伶仃?”萧染皱了皱眉,“这名字不吉利,换一个,叫吉祥罢。”
白束低着头默不作声。
倒是秦让在一旁提点:“这猫好福气啊,还得了皇上亲自赐名,小主子还不赶紧谢恩。”
白束头也没抬,自顾自给伶仃顺着毛,只道:“我不要,太难听了。”
秦让当即就准备跪下请皇上息怒了。只是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再一看皇上竟难得含着笑,看着白束道:“罢了,伶仃便伶仃罢,你乐意就好。”
除夕当天宫里宫外都好生热闹,远远就能听见汴京城里连成一片的鞭炮声。
白束按照他们汉人的习俗也写了副春联让瑛姑贴到院门上。
红梅瑞雪辞冬去
莺歌燕舞迎春归
萧怀剑过来对着那一手潇洒恣意的颜体行书啧啧两声,转头跑进院子里求白束墨宝去了。
除夕夜宫里是家宴,不请外臣,白束虽无缘参与,但早早就收到皇上御赐的菜品,满满摆了一桌子。夹了一口珍珠丸子后就放下筷子不动了,最后还是瑛姑熬了一碗荷叶粥才又吃了一点。
吃完了饭白束像往日一样抱着伶仃早早躺下,没待瑛姑熄灯便听见院门轻响,瑛姑往白束这里看了一眼,见白束点头,遂去开了院门。
萧怀剑怀里抱着寸长的两根爆竹站在门外,见了瑛姑先是埋怨了两句除夕之夜关门这么早做甚,转头嘻嘻一笑,赏了一根翠玉簪子。
及至房里看到白束已经脱衣躺下了,一副下巴更是落到了地上:“小祖宗,除夕夜是要守岁的,父皇尚且不敢就寝,你这就早早睡了?”
白束狡黠一笑:“都是你们汉人的习俗,我一个外人又求不来庇佑,跟着你们遭什么罪?”
“你是靖和姑姑之子,算哪门子外人?”萧怀剑两步上前把白束硬拽起来,“快起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伶仃被掀了被子,一脸不情愿地喵呜一叫,瞪了萧怀剑一眼,一副小表情竟跟床上不情不愿穿着衣服的那人无异。
萧怀瑾不禁乐了:“这猫你怎么养的,怎的好的不学,竟学你些使懒耍横的手段?”
白束睨了他一眼,转头对着伶仃道:“伶仃,挠他。”
只见那刚出满月的小猫爪子一露,龇着牙便要扑上来。
萧怀剑忙后退了两步,一脸震惊地瞪着伶仃:“小白眼猫有没有良心啊,寒冬腊月是谁把你救回来的?”
白束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耐烦道:“你说你大年夜的不去祸害你父皇母妃,来我这凑什么热闹?”
“跟他们有什么意思?一群人在那勾心斗角,极尽阿谀奉承媚主之能事,我听着恶心,还不如来你这儿讨个清闲。”
白束笑着点头:“我这儿倒是真的清闲。”
衣服穿好白束这才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萧怀剑来了精神,把手里两个炮筒往白束眼前一递:“这个可厉害了,是我花了大功夫弄来的,让营造司花炮作为我单独特制的,父皇那边都看不到这种的花色。”
白束笑了笑没接:“我可无福消受,”指指脚上锁链,“我要在这房里放了,明天营造司就得来给我补房顶了。”
萧怀剑一想也是,遂又拿回来对白束道:“那你到门口来,我放给你看。”
萧怀瑾拿了火折子点了引线,第一丛烟花自澍兰苑院子里冲上夜空,又高又直,到半空猛地炸裂,其声若雷霆,火光烛半空,但见万千花树银花绽开于云海内,宛若漫天繁星齐灿,顷刻亮如白昼。
再见一人踏月而来,落在西厢房屋顶上,与他对视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相视而笑。
萧怀剑手里举着炮筒满院子跑,伶仃被吓得蜷在白束怀里一动不动,瑛姑从房里拿了件披风给白束披在肩头,他望着漫天璀璨而房上那人望着他。
一时只觉现世安稳而岁月静好,及至低头才觉眼中早已酸涩含泪,未及落下便被一阵暖风一吹,没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为什么更三章,因为有存稿任性啊!祝大家新年快乐,小白束跟大家一起过年了!
第20章 流年不负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大楚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汴京城里一时繁盛无比,戏倌茶楼里的本子又换了好几个,前一阵风头无两的便是那宁三公子的婚事。
话说这边境好不容易安宁,宁三公子得以在京中待一段时日,这宁老将军便天天张罗着给宁琅说门亲事,速度快点的话孙子不出时日也能抱上了。本想着是件简单的事,毕竟宁琅是宁家现在剩的唯一的儿子,这嫁过去以后便是宁家的主事正妻,他宁家也不是多重视出身门第的人,上至皇亲贵族下至等闲人家一律不拒,宁琅虽年纪不大但已身及车骑将军衔,长得又是霁风朗月英姿飒爽,可奈何宁老将军访遍了汴京城里有未出阁女儿的人家,就是说不上来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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