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子借住在谷府,颇受敬重,吏部尚书见他文采武功尽都了得,满心指望着他能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拒绝不了两位公子的盛情挽留,留在谷府叨扰了一顿午饭。
谷怀钰满嘴嚷着饿了,见了白花花的米饭却不吃,他形容自己的饿,道:“我是看到品种繁多的菜式每种都想尝一口的饿,不是对着一碗白米饭一路猛扒的饿。”
本少爷听得忍不住嘿嘿冷笑,莫公子却笑得颇温和,双眼弯弯地凝视着他,柔声哄劝他尝一尝别的菜。
越樱樱读了不少书,抿嘴笑道:“谷郎,你可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陶夜有文化而十分直率,遂更简短道:“这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想是见莫公子背地里受了不少苦,陶夜对谷怀钰没什么好感,话里话间,对他颇含讽刺之意,我旁观者清,暗暗好笑。
这位紫微之主,多半是倾心于莫沉音已久。
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情意,莫公子心里有没有数,我留意看他两人的神情,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当晚我偷溜到景止的卧房,见他喝了戚老儿开的药,不再咳嗽,脸色也好了些,不禁大喜,轻轻搂了搂他,赞道:“戚老儿的医术倒真不坏!”
景止长睫忽闪,淡淡一笑,看得我心慌意乱,心跳加快,他先开了口:“你见到了莫公子和陶公子?”
我忙点头:“他俩何时来的京城,我竟半点不知情,你怎么知道的?”
景止略一沉吟,缓缓摇了摇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只是平越公主出嫁在即,推算时日,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挠着头一脸茫然:“景止,你说的话实在高深,我听不明白。”
他勾着弧度优美的唇角,慢条斯理道:“此刻同你说了,你定然说我多心,说不定还要怪我诋毁你的……不如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我再同你解释。”不等我追问下去,取了一领貂裘披在身上:“咱们现在偷偷去谷府,拜访一下这两位公子。”
景止脑子里的主意转得太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有命,遂殷勤揽了他的腰,飞上房檐,悄然掳了叶公子,转到吏部尚书的府邸上。
今晚并没月亮,几颗星子有气无力地悬在天上,眨巴着昏昏欲睡的眼。
我趁着浓重的夜色,抱着景止潜入谷府的后园。
不想来的时机太凑巧,正撞到后院一出脉脉的传奇戏。
陶夜从背后穿过莫公子的腰身,环绕在他胸前:“多亏了永明珠为你续命,待此事一了,咱们便归隐江湖,再不管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看来陶夜的情意,莫公子心里很有数。
我轻轻放下景止,和他并肩伏在屋顶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后园里的情景。
莫公子斜倚在陶夜身上,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了太多,真是辛苦你了。”
陶夜的声音说得低低的:“沉音,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公子“唔”了一声,回过身来,两个人抱在了一处。
这情形有些劲爆,我急忙伸手想遮住景止的眼睛,他偏头躲过,悄声笑道:“别闹。”
园中的陶夜耳廓微动,扬眉道:“谁?”
我见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得扶着景止溜下来,笑嘻嘻地道:“陶公子,莫公子,许久不见。”
陶夜一脸的平静如水:“正是,隔了半日才重逢,当真是许久。”
我听他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讥讽之意,干笑了一声,景止微笑道:“陶公子快人快语,叶某也不废话了,今夜来访,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两位请教。”
莫沉音颔首道:“公子请说。”
景止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两位这次入京,可是应洛小王爷之请?”不等他二人答言,自顾自地说下去:“不瞒你们说,在下对斯幽疑心已久。当初与嘉鱼的太师祖相见时,他便以条件胁迫太师祖为他完成一件事,之后又出言挑动谷公子击杀莫公子……”
他话音未落,陶夜脸色剧变,厉声道:“你说什么?此话可当真?”
我也听得糊里糊涂,摸了摸后脑勺:“景止,斯幽什么时候出言挑动谷公子了?”
景止叹口气,也不理我,续道:“谷公子当日剑刺莫公子后,我们的马匹一路无端腹泻,无法前进,硬生生拖到陶公子千里急追而来,向斯幽讨取永明珠去救莫公子的性命,欠下他一个大人情。我派人暗中查探,那马匹是被斯幽派人下了巴豆,才会屡屡腹泻。得知此事,我便心下雪亮,斯幽私下里将莫公子的身世打听得一清二楚,利用之心自是昭然若揭。”
我听得直跳了起来:“什么?”
景止再度无视了我的龇牙咧嘴,淡淡道:“斯幽卖这么一个人情给两位公子,向你们要的是什么?”
陶夜眼神闪烁不定,背负双手,望着他嘿然不语,莫沉音倒是轻叹了口气,沉吟道:“那位洛王爷的确是个心机深沉的角色,他要我们为他办三件事,第一件是杀了他的异母兄长洛天赐。”
我忙点头:“这事他同我说过。”
陶夜接过话头:“第二件是让我赶到南疆,替他击退蛮兵,擒拿南越王。但直至此刻,我仍不知道他要我们为他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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