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散开人群。
他蜷缩着身子,抱着头,小小的一团。
他抬起头,破烂帽子下是一双清澈的映出蓝天白云的眼睛。
少年的相貌并不出众更不要说脏兮兮的惹人嫌弃,可第一眼,却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少年用疏离的表情,冷漠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弟子们小声的埋怨,“什么人啊!连个谢谢也不说!”
她却猛然意识到,“他不是难民!”少年的背不曾弯下,他不曾把自己置于乞怜同情的身份下。但她却自顾自的塞入了自己的同情。
那时,祖师奶奶对他满是愧疚,也因此记住了这个有着天容海色眼睛的少年。
但又怎能想到,这个看似纯真清高的少年竟是嗜钱如命的狼珠海杀手。
晋千帆不为所动。
那时,祖师奶奶俯视着他,他是那么的渺小,而这时却不得不用力的上仰着。
祖师奶奶和他僵持不下,率先退下阵来,动之以情“我捡到雪霁的时候,她才六岁,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就跟我的孙女一样!我的孙女我最了解了,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当时她身边就只有你,你肯定知道她的下落。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吗!七年了!七年了啊!”
晋千帆沉默了一会,出口的却仍是一句,“无论生死,这世上都已经没有闻雪霁这个人了。”
祖师奶奶紧盯着晋千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她闭住眼睛又骤然睁开,下定决心道,“我本不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是被你逼的不得不用!”
晋千帆的呼吸有些困难,手指悄悄的攥成了拳。
果然……
“消食粉的解毒方法我是知道的,但必须拿闻雪霁的下落交换。”祖师奶奶叹了口气,“雪霁是我的孙女,我总不会伤害她,但若再不解毒,那年轻人是挺不过三天的。”
晋千帆想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只有三天吗?从堇川到京都快步加鞭也得七天,但是如果寒泉先生能同时从京都来的话,也许还有机会。”
祖师奶奶不敢置信的看向晋千帆,他却只是向祖师奶奶深深鞠了一躬,道“很抱歉,但现在我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话毕,冲进屋里。
一直在门口偷听的段子皈冲到祖师奶奶面前,不解的喊道,“太奶奶!你这是干什么!您明明能救,为什么,为什么要提那种条件啊!”
晋千帆将君承抱起,用斗篷把他完全的遮住,与段子皈擦肩而过,快步的走下了山阶。
段子皈阻拦不及,“千帆!”
“太奶奶!”
祖师奶奶不为所动。
段子皈看祖师奶奶意志坚决,便不再请求,用力跺了一脚,跟着晋千帆离去的方向飞快的奔了过去。
高大宽阔的台阶上深不见底,远远的看去,只两个白点在快速的移动着。
段子皈大喊着,“千帆!等一下!再去求求太奶奶!一切都有转机的!不要着急!”
晋千帆看一眼段子皈,道:“子皈,谢谢你的收留,就不给你添麻烦了。”这是多么疏离的客套啊!
晋千帆加快速度,一眨眼就在段子皈的眼前消失了。
段子皈眉头紧皱,慢慢停下脚步,呆站了一会儿,脸上满是失落,共同经历了生死,却仍是一个外人。但只是小会儿,又重新浮现坚毅,跺了一下脚,飞快的转身向尚进院跑去。
可能是上下的颠簸,君承竟慢慢睁开眼睛。
他看着满头大汗的晋千帆轻声道,“你不擅长打赌,会输的。”
“我没有打赌,更不会以你做赌注。”
君承深深的看着他,面对着晋千帆的胸膛,轻轻的抵住,露出来的半个嘴角轻轻的上勾着,满是无可奈何,“千帆,寒泉先生不在京都,他带着皇上去雪山了,是我安排的。”
晋千帆慢慢停下脚步,凝视着他温柔的眼眸,眼神染上悲凉,“你计算的真好,怎么又把自己算进去了。”
“对不起”君承闭上眼睛又昏迷过去,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对不起,又让你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晋千帆低头吻上那行泪水,额头相抵,轻轻的摩擦着。
宁睛明,石香附他们是被一阵竹箫的声音引过去的。
段子皈抄小道回到剑阁,本想的是将晋千帆拦下,却不料晋千帆根本就没有回来。将事情的经过告之,众人都很担心,当即决定要共上尚进院齐求祖师奶奶。
但经过一片树林时,却听到了竹箫呜咽的声音,催人泪下。
正值旭日初升,天空泛着清冷的白色。阴云来袭,将本就微弱的光亮遮挡的严严实实。
剑阁里没几个懂乐器的,更不要说吹奏的如此深入肺腑,宁睛明当即就跟着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
声源并不是宁睛明心里想的那人。
但已足够让他安心。
吹奏竹箫的是晋千帆,公子倚着晋千帆的肩膀还在沉睡。
晋千帆放下竹箫,向众人看去,淡淡回了一声,“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吹曲子!”宁睛明急躁。
石香附看了晋千帆和君承一眼,问道,“有办法吗?”她的语气透露出她的难过,其实都心知肚明完全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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