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婚之夜是不同的,南褚看着穆严害羞地垂下了头,绯红从脖子蔓延上来,连耳朵根都红透了。他不敢抬头看南褚,一个人盯着浴桶中的涟漪,睫毛扑闪着。
浴桶再大,装下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会觉得小。他几乎是坐在南褚身上,对南褚的变化感觉明显得很。
这害得他更不敢看南褚了。
倒是南褚轻笑了一声,端起放在一旁的两个酒杯,叫了穆严一声:“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穆严这才抬起头,他的眼睛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的,本来不算帅气的脸透出些孩子般的可爱,倒别有一番风味。
他抿着唇接过酒杯,两人没穿衣裳,交杯的时候肌肤相触,紧张得穆严差点儿松开酒杯。
南褚一直盯着穆严看,见他把酒咽下后,才捏住他的下巴,把自己含的半杯酒渡进他的嘴里。
唇齿之间都是酒香,穆严想,这是这辈子喝过的最香的酒。他的意识很快就迷糊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床上,什么时候晕过去都不知道。
哪怕第二天中午醒来,他都还迷迷瞪瞪的。
但他知道,他爱的南褚,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了。
第五十六章 宋梁篇(上)
左护法在人人都叫他左护法之前有一个很有文化的名字,他叫梁瑾瑜。他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爹娘为了给他取这么名字也是煞费了苦心。他们特地找了村中教书先生取了不少名字,又拿到算命先生那里挑挑拣拣。最终确定下来这个一听就是文化人的名,他们希望自家儿子能好好念书考取功名,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离开走出这个偏僻村子。
但是他爹娘没想到,自家儿子没能学到文化人的文化,倒是先学到了文化人的包容思想……他竟然大逆不道地喜欢男人!
这事还得从他上学堂说起,新来的教书先生是个年轻人,他曾经中过榜眼,还当了大官,后来不知怎的自己辞官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处。
他说话温声细语,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生就生了副斯文相,也没人看不起他。旁人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在这几乎人人都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乡村中,大家都是很敬重读书人的。
梁瑾瑜就是这位苏先生的学生,平素有什么不懂都会去问先生。等他发现自己对先生的龌龊心思后,也跑去问先生怎么回事。这话被同窗之人听到了,十多岁的孩子正是闹事的年纪,隔夜就把梁瑾瑜是个臭龙阳的消息传遍了不大的村子。
虽然苏先生训斥,但学堂的孩子却总是排挤梁瑾瑜,还时常开他玩笑。甚至有爹娘觉得苏先生也不太干净,说读书人就是面上的文雅,指不定心里藏着些什么腌臜事。
这一闹不但梁瑾瑜上不了学了,连学堂也开不成了。
梁瑾瑜爹娘不敢相信地问自家儿子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梁瑾瑜梗着脖子称是,哪怕梁父竹条抽到了他身上,他还是咬着牙不认错。
少年心气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无非是喜欢个男人,凭什么就比别人奇怪了些?
但梁父梁母可不这样想,他们当了一辈子老实农民,忽然养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着实让两人在乡亲面前抬不起脸。两人把梁瑾瑜锁在了小房间里,不认错不给放出来。
屋子只有小小的窗户,梁瑾瑜每日就蜷在床上,从窗户中望蓝天白云。还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外边能听到孩童玩闹的声音,梁瑾瑜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往年这个时候也还在鱼塘小河里摸鱼捉虾。
直到有一天,有人爬到了高高的窗户上挡住了蓝天白云。那是梁瑾瑜第一次见到宋一。
彼时宋一也还是青葱少年模样,冲梁瑾瑜露齿一笑。梁瑾瑜看呆了,只能愣愣地眨眼,然后看着宋一从小小的窗子钻进来,翻身跃到了屋里。
“你……”梁瑾瑜愣了半天没想起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傻乎乎地冲宋一眨眼。
倒是宋一笑眯眯地摸了把桂花糖出来:“吃吗?外边卖得正好。”宋一说着就剥开糖纸,把糖往梁瑾瑜唇边凑。
梁瑾瑜躲开了,这才想起自己想问什么:“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进来干什么?”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逗得宋一一笑,他把糖塞进自己的嘴里,砸吧了两下才一个个回答:“我叫宋一,翻进来的。至于来干什么,你吃颗糖我就告诉你。”
梁瑾瑜早就看着桂花糖眼馋了,他们家情况不算好,一年能吃上一颗桂花糖已经不错了。他上一次吃还是先生给他的……想到先生,他才有些懊恼,这次给先生添了*烦了。
于是梁瑾瑜接了糖扔进嘴里,用舌头顶着转了两遭,然后抵在脸侧的牙根处:“你说吧。”这桂花糖甜得有些齁人,但桂花的香气又让他舍不得吐。宋一久久不回答,梁瑾瑜才慢吞吞地说了句:“你买着假的桂花糖了,要村头那刘老太太家的,才是最好的。”
宋一笑出了声:“你还挑嘴得很。”
最终宋一也没说他来干什么,梁瑾瑜也没赶他走。他被憋得慌,只要来人不是取他性命的,他都很乐意有个人陪他。要是取他性命的……他想起自家爹娘说恨不得让他去死,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来取他性命的也好,只要给个痛快。
宋一状似无意地问:“你小小年纪,干嘛叹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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