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终于体会到猫鼠同笼饲养究竟是多么惨无人道的一件事了。
时光如箭,不多久就是苍莽遗迹快要开启的日子,春云六绝倘若有什么大事,多是同去同归,代步的法器都有,不过要真说起赶路,却还要数南霁雪的金轩乘跟风徐来的同渡舟。同渡舟顾名思义是一叶扁舟,行于云海之上,可拨浪划桨,也可乘奔御风;金轩乘是一辆马车,金色的四匹傀儡战马拉着车子,上有伞盖,不过跟商时景所想的那种小包厢一样的马车不同,没有坐的地方,类似古早时期的战车,只能站在里面。
当然,不顾及形象的话可以坐在车板上。
金轩乘位置不大,妆点的华美无比,看得出是女子之物,车上的空间最多只可容纳三个人,没人愿意站一路受罪,商时景更不必多提,他还记得初见时南霁雪那一眼,对这个四妹多少有点恐惧之心,就跟着风徐来上了同渡舟,几个大老爷们堵坐着,大眼瞪小眼,南霁雪捏着长鞭,目光在他们几个不讲义气的兄弟身上滑过,美目微眯,众人不由得感觉到一阵阴风刮过,只觉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还是巫琅展现了作为大哥的气度非凡,他轻轻笑了笑,提起衣摆从后方走上金轩乘,温声道:“四妹,本不该叫你劳累,不过六弟太过辛苦,你且载大哥一程,如何?”
南霁雪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许,她手执车绳点了点头道:“咱们兄妹何须这般客气?”
一男一女站在金轩乘上,顶上锦缎般柔软的伞盖垂落下璎珞流苏,伞面上几颗宝石倒映出斑斓珠光来,要不是商时景知道他们是打算去苍莽遗迹寻宝,险些要误解巫琅跟南霁雪准备跑去约会。
他这错觉还没绕过弯来,金轩乘就立刻在视线里消失,张霄不由得为之抹了把热泪,还不忘挤兑商时景:“大哥就是大哥,不比有些人。”
“二哥,按照排行,大哥不去就该轮到你,第三个才是三哥。”风徐来不缓不急的划着同渡舟,幽幽对张霄补刀道。
“去去去!小孩子瞎说什么,快闭嘴。呸呸呸,不吉利!”张霄立刻阻止了风徐来继续说下去,心有余悸道,“四妹的车子哪是人站得,她那金轩乘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风神都得逊她一筹,那鞭子甩得破空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你当你二哥是个软蛋吗!再硬的骨头,上了四妹的车,都得跪下求饶。”
噢,听这个情况,南霁雪还是个飙车党。
北一泓死后,詹知息就活像被掏空了身体,基本上很少加入对话,也不怎么展颜;而商时景纯属怕自己露馅,也不敢多话。张霄觉得气氛沉闷,他看了看詹知息,老五刚死了媳妇,要是说男子汉何患无妻的屁话铁定得打起来;老三最近怪怪的,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他整个人都冒着坏水,找他搭茬说不准哪天就被阴了。
张霄憋闷了半天,扭头对风徐来说道:“嘿,老六你这小子,老子跟你说话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风徐来幽幽道:“我放不出来。”
张霄:“……”
“那你干嘛不说话,哑巴啦!”
“不是你说闭嘴的吗?”风徐来一脸幽怨,“二哥,给我条活路吧。”
嘿,感情还是老子的错了!
张霄憋了半天,最终只能安慰自己,憋死总比被四妹带着嚎叫半天要来得有尊严的多。
哎!没劲儿!还是喝酒吧。
第八章
“大哥觉得三哥最近怎么样?”
金轩乘速度极快,云海翻涌,一片片白云自身旁瞬息飞过,云海茫茫,一层接着一层,南霁雪驾车左奔右突,也不知是怎么从这见不到底的云团里感知到前方的,她一边赶车一边还与巫琅闲谈,平静道:“二哥颟顸,老六天真,老五又因为北一泓失魂落魄,我与他们商议不来,只好跟大哥谈谈了。”
“阿雪,你是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金轩乘在云端上停下,两人置身于交界处,低头便可见刺穿白云的高耸山峰,抬头又是茫茫云雾,南霁雪妖艳姿态不复,露出十足的凝重与冷静来:“三哥近来十分奇怪,不爱言谈,又对遗迹一事过分谨慎,我担心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巫琅忽然道:“阿雪,你看前方。”
南霁雪寻声望去,只见苍莽遗迹在山林间若隐若现,犹如海市蜃楼,四下人头攒动,纵然看不清身影的,也有各色光点在山野林间流转,更不必提隐匿于藤萝石壁,藏身于高松峰峦后的那些好手,这偌大的修真界,总有些人独来独往,不到关键时刻不肯现身。
“这……”这人数实在是出乎南霁雪的预料,她不禁脱口而出道,“三哥是怎么猜中的!”
巫琅喃喃道:“我倒宁愿他是猜中的。”
南霁雪几乎一下子就回过味来,眼下这场景,即便与商时景所说有些出入,却也不大,她想起老三那张恬静淡漠的面孔,不由觉得心中发寒。
近来老三总是沉默寡言,连老二与老六的失言也从不计较,他向来嘴巴毒辣,绝不肯轻易饶人,又因修为极差,惯来贪婪。这次对苍莽遗迹兴致缺缺,南霁雪本还以为他被老五吓丧了胆气,而今细细想来,只怕老三早已看出如今局面,知道来此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因而才兴致缺缺。
“他既然知道,为何不劝……”南霁雪哑然道,“啊,是了,倘若并未看到此景,我们怎肯听他呢,左右他又不必进去,自然也乐得见咱们傻乎乎白来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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