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景悲哀的想道:我也是。
“这木雕很精细,想来花了许多心思,倘使丢失,的确叫人难过。”巫琅一向都是这般体贴,甚至为商时景找好了台阶任由他往下走。
巧娘不会木雕,又非是巫琅自己所做,这百兽山里不过三个人,他捡到木雕,心中猜想自然只可能是商时景,总不能猜是老虎拿爪子刨出来的。
偏巧商时景却知道,还有一个人刚刚来过。
商时景稍稍冷静了下,他伸手将木雕从巫琅手中取过,抚过木雕沾染的泥土跟碎花,心头无端涌起一阵怪异。
这是一尊美人木雕,并不大,不过技艺高超,很是活灵活现,她的长发如同流云,衣裙好似飞舞的浪花,轻纱披肩,眉目灵秀,宛如姑射仙子。
商时景自然不是奇怪这样精湛的技巧,而是他觉得这尊木雕跟他认识的一个人非常相似。
而这个女人,巫琅更为熟悉。
是南霁雪。
尚时镜、南霁雪、幽冥鬼狱,这几个关键词吵吵嚷嚷的在商时景的脑海里蹦跶,他掌心燃起火焰,木头是顶尖的良木,烧出馥郁芬芳的香气。商时景不能确定这木雕是那人无意亦或者是有意留下的东西,更不打算把木雕是谁告诉巫琅。
如果单只是尚时镜一人,商时景还可以理解只是他们之间的恩仇。
可是还有南霁雪,南霁雪与尚时镜私下有所合作,之前还帮过尚时镜出书,他们两人有相连并不奇怪;商时景试图这么想,可是却不能阻止自己的想法往阴谋论的方向越滑越深,那人为何能找到此处,为何会遗落雕像又正好被巫琅捡到,巫琅又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出去散步采花。
他当真是清清白白的?
可如果巫琅真的牵涉其中,他又怎么会把木雕递给自己看。商时景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心底里也说不上来希望巫琅是无辜的,亦或者他的确是个恶人。倘若他是个恶人,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就不会令商时景如此挫败绝望;倘若他是个好人,那证明连日来的信任并没有错付。
最终商时景只是疲惫无比的转过身去,淡淡道:“此处不可再久留,我要带巧娘离开这里,你这几日伤已好了许多,倘若要多留几日,这屋子我会留给你,要是也有去路,那便就此别过。”
巫琅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交谈之间并未听见巧娘的声响,那姑娘平日里最有活力,不由紧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巧姑娘怎么了?”
“她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正在休息。”
商先生的声音远比往日更为冷漠,也更为生疏。
巫琅有些茫然,他想起方才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愤怒之下潜藏着难以遮掩的关怀与后怕,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就变了模样。商先生似是将心门封得更紧,闭得更牢,他想起商时景用火焚烧了木像,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一路没遇到应不夜,并非是对方当真偶然路过。
而是他来了此处。
巫琅心头打了个突,顿时明了商先生何以这般态度了,自己是个外人,又如此巧合的在应不夜前来时出门在外,留下巧娘一人,几乎可以说是嫌疑极大,加上商先生的性子本就怕动情后受伤,此刻自己叫他生疑,一时间难以自证清白,也不知道他要多么伤心。
此事实在巧合,巫琅苦笑了两声,他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却没料到商时景对他信任有加,真正起疑在他亲手递过去的木雕上。都怪应不夜,环肥燕瘦,天下美人那么多,何必盯着一个南霁雪,偏巧巫琅又是南霁雪的大哥。
信任危机姑且另谈,巫琅的手杖碰了碰地面,温声道:“我多少也有些担心巧姑娘,咱们不妨先去看看她。”
商时景此刻已是十分疲惫,也几乎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往巧娘房中走去。
巧娘还在昏睡,两人便坐着等她醒来,商时景依偎着床尾陷入沉思。
四海烟涛绝不能回去,谁知道那人有没有相信自己,他跟尚时镜的同事情看起来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卖掉的样子,易剑寒把定位纸鹤交给自己,让自己有事就传信给四海烟涛,偏偏正因如此,才不能传。
他与巧娘倘若被抓,至多不过是两个人受苦,可要是定位纸鹤放回去求救,依易剑寒讲义气的性格,很有可能会被抓住漏洞,甚至于让他们折回四海烟涛。
如果,如果对方就是在等这一刻呢?
他与巧娘微不足道,却能够让四海烟涛暴露自己。
听雨眠死后,四海烟涛的迷雾阵就又加重了,虞忘归都得靠着鲛人海的鲛人方能知晓大概的方位,他的手上还有大概方向的定位石,尚要在海上颠簸数月才有可能找到四海烟涛。寻常旁人想进入其中,简直是痴人说梦。
商时景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也谈不上什么高尚无比,易剑寒当初尽心尽力救他,从未求过回报,他纵然平凡无奇,却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满城人陷入窘迫境地的混账东西。
但凡与尚时镜相关的消息,鲜少会有美好的存在,那人来势汹汹,语焉不详,也不知道尚时镜
只不过不动用定位纸鹤,同样也就意味着商时景无法给四海烟涛示警,然而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盼望易剑寒一切平安。
对上尚时镜的时候,一点险都不能冒,侥幸的别名都叫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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