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空为何而死?尚时镜为何要杀他?天先生与商前辈若当真是一个人,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卷入夺舍一事之中?商先生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又该信谁?
“你能够将这些告诉他,可同样能够将真相说出来吗?”尚时镜似笑非笑,好似看透了商时景心地最深处的秘密,他缓缓走向前来,万长空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形带来极强的压迫感,叫人一时不敢轻易动弹,“你的修为不及我,他的修为不及万长空,更何况,你忍心看他们伯侄二人相残?”
商时景反问道:“你在威胁我?”
“是威胁吗?我只是让你看清眼前的局势,以免你贸贸然做出愚蠢的行为,还有你身旁这位小朋友,让他消消火气,倘若还未能听明白,就别擅自轻举妄动。”尚时镜身上囊括着所有令人厌恶的特点,太过聪明,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只要他愿意,能不动声色之间气得人口吐白沫还无力反驳,商时景越看他越不是善茬,而且这话说得很对。
商时景下意识将虞忘归护在身后,尽管对方实力远胜过他,虞忘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做些什么,不由得愣了愣。
尚时镜的鼓掌与赞美来得讽刺而意味深长,他眉目轻扬,似是带着些许笑意,说不上是轻佻,却也没见多么正经端方,未曾露出半点破绽,万长空站在他身后,陌生而冰冷的看向商时景,像是明晃晃的尖刀刺入他的胸口。
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万长空,尽管对方毫无任何神智可言,不过如今看到他与自己为敌,还是不由得商时景生出几分唏嘘。
“你当初到底是如何夺舍我,而易剑寒又如何与你相认,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你敢尽数告诉他吗?”尚时镜似笑非笑,轻声道,“你看到了未来,而易剑寒想要掌控一切,可最终什么都掌握不到,你想得到的,都未曾得到,筋疲力尽挣扎活下去,快意吗?”
商时景不得不承认尚时镜的言语极有煽动力,他在这世界上苦多过甜,心累多过欢喜,见到虞忘归很好玩,认识易剑寒也是好事,甚至于结交巫琅也很幸运,可尚时镜就像是一个噩梦,无时无刻,毫无缝隙的在他人生里毫不犹豫的践踏而过。
这条路程太长了,他觉得很累,很想歇一歇。
最好醒来时,已不会再有这样的疲惫跟忧虑了。
“你想说什么……”商时景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
尚时镜语调轻柔,他忽然伸出手来,如同情人般抚过商时景的脸颊,声音含笑,缓缓凑近了些脸,呢喃道:“你想不想回去,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有那么一刻,商时景流露出了渴望的目光,他诚然不怀念孤独,却想念安逸跟平庸,只是随即心脏传来的疼痛感,叫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意外的不舍。他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神态,却被尚时镜捕捉到了,对方嗤笑一声,缓缓道:“掩藏自己的渴望,是虚伪的一种方式,你在惧怕什么?”
商时景反问他:“你会这么好心吗?”
“你对我的怀疑,毫无任何根据,也无任何由来,是你曾经夺舍我的身躯,若我说自己既往不咎,你未必肯信。”尚时镜忽然转过头,看向了虞忘归,讲话竟然十分轻柔,模样与商时景有好几分相似,好似他全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虞忘归的事一样,“我从不曾害过你,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虞忘归略显踌躇了起来,他的确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会相信一个夺舍他人身躯之人的话吗?”尚时镜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却叫人感觉到浑身发冷,好似手脚都在发麻,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他与易剑寒对你有何图谋,你又可曾想过?”
“我……”
虞忘归皱了皱眉头。
“他想回到他的归处。”
尚时镜暧昧的问道:“你想过,他的归处要以什么作为代价来交换吗?”
虞忘归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反应,不多时尚时镜又侧了侧头,好似没看见商时景脸上难看的神情一般,他仿佛也陷入了思绪一般,温声道:“你已经见过陵光君了,那么更应该明白巫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神情透着说不清的迷惘,似是自问自答般的呢喃了着,旋即却又微笑了起来。
“你现如今,又知道自己的心意吗?”尚时镜缓缓道,“他是个温柔与残忍都过分决绝的人,正是因为他当年太过残忍,如今才会这般忍让,你见过陵光君,便该知道陵光君是个怎样的人,你有足够的勇气吗?你有足够的自信吗?你相信一个无心之人,会做比掠夺更柔情的举动吗?”
这连问打得商时景猝不及防,倒是虞忘归瞪大了眼睛,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商时景,暗道:原来商前辈喜欢巫前辈。
他这时还是一头雾水,可不妨碍八卦,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虞小友。”
巫琅的声音突兀响起,商时景紧接着便觉得肩上一紧,而面前,尚时镜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脸上笑容带着讽刺的意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要继续痴心妄想下去吗?”
第一百零一章
商时景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幽静无光, 唯有一点呼啸的风声与水滴的声音在远处好似渺茫的传来,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却看到金色的流光忽然自脚下蔓延开来,于这黑暗之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流光看起来虚无,底下是黑漆漆的深渊, 他犹豫片刻才敢迈开脚步, 踏上那唯一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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