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知息只是觉得,大哥并不是个适合动这方面感情的人。
他的温柔体贴过于平均,谁也不会更多一点,谁也不会更少一些,就好像大哥对这人轻柔蜜意,却也不会因冒犯这种小事责备自己,在他心中,众人尽管有些差别,却也不会更多,除非像是尚时镜那般故意踩中逆鳞。
情人与金兰甚至于朋友都是不同的,应该更亲密,也更亲近,也更为特殊与不同。
大哥永远都不明白。
只不过自己也未必适合,詹知息想起梦中见到的北一泓,也许是心中清明,他沉迷于幻境美梦却又清醒无比,他知道那不是北一泓,只是忍不住沉醉于虚假之中。惊醒美梦的那个北一泓,是他见到最为真实,可偏生,也是他最为恐惧的北一泓。
甚至于从美梦之中苏醒。
可是詹知息真想再见他一面啊,与本尊那么相似的北一泓,就算绝望都甘之如饴。
不够,远远不够。
总是如此,见一面就会想再见一面,渴望的越来越多,人心越发贪婪,永不休止。
“说起来,五弟,你怎么会突然醒来?”巫琅忽然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会儿詹知息,奇怪道,“非是为兄不乐于见到,只是这阴阳极石尽管来得蹊跷,可毕竟是到了你手中,也并无人催动,何以你能突然从梦中脱身。”
其实巫琅记忆之中对此也有模糊的印象,仿佛他带着商时景路过五弟身旁时,确实有什么东西掉落,可是因为未曾多想,若是商时景自己本身都觉得迷糊,那么也许只是一些零碎饰品,而不是这般贵重的宝物。
更何况那时商时景还在昏迷之中,又怎会那么凑巧就正好丢给了老五,更别提这阴阳极石无人催动,老五怎会清醒过来。
巫琅原先笃定,可是这会儿看商时景的态度,加上的确无人理会阴阳极石,倒也拿不准是不是商时景了。
“不是你……也不是老大。”
阴阳极石悬于掌心,一黑一白轮流交替着转动,詹知息目光深沉,心里怦怦直跳,哑声道:“那会是他吗?他没有走……他回来了,我见到的人并不是幻影,是他,他还是放不下我,他心里总归还是记挂着我的。”
商时景暗想:那倒未必,亲爹都说了北一泓出事了,那铁定是出事了,说不准是阴阳极石的灵力运转,把你给唤醒了也说不准。
趁着詹知息沉入自己的思绪,商时景也开始疑惑起自己是否还在幻境之中,他愣了愣,支起身子问道:“我们是何时回来的?换句话说,我们回来了吗?”
“不错,我们回来了。”巫琅不动声色的用气劲踢坏了另两个完整的床脚,整张床就轰然塌下,变成了一张榻,他将被褥与枕头拍了拍,让商时景重新倚靠了上去。商时景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只觉得身上到处好似都有点湿意,轻声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下雨了吗?”
其实直到现在,商时景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寒气温顺的穿梭在各个角落,企图熄灭所有可能燃起的火星。
其实他这会儿已经不觉得炙热了,身体凉凉的,清醒又混沌,分明听得清楚每个人的声音,可却好似有一点微弱的醉感。
巫琅抚了抚商时景的额头,与其说是凉意,不如说是冰冷,他摸起来简直像是死人一般,不知道是双生果的后遗症,又或者是溟水玉的缘故。
“没有。”
他轻声道,却不由得思索起这句话来,商时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危急时刻会冰封自我的原因,那么显然不会是双生果的效力,当初可是易剑寒提出双生果,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确是溟水玉,而灵物化识,易剑寒也许是出于各种原因,并没有对商时景说出真相。
也许不知道,的确对商时景更好。
他这般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个人,就好似自己当初那般,坚定的相信父母只不过是更偏爱命运凄惨的弟弟。
知道真相未必令人快活。
巫琅爱怜的看着商时景,觉得既心疼,却又有些隐秘的满足与快活感。
他并非如此完美无缺,与我是一样的。
这黑暗隐秘的心思潜藏在心中,像是毒蛇嘶嘶的嘲笑声,听着烦恼,却难以忽略其中的危险。
不过这点倒是让他心安不少,尚时镜的手段防不胜防,巫琅孑然一身时无所畏惧,他当初曾觉得兄弟们各个修为高强,定然不会出什么乱子,因此多多护着三弟,如今想来却是可笑,詹知息心碎,南霁雪险些身陨,尚时镜的修为平平无奇,可却持手风云翻覆,如今又多了个商时景,巫琅难免有些担心自己力不能及。
尚时镜只要想得到溟水玉,那么必定不会对商时景下什么死手。
原来担心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巫琅很快就收回了手,感觉到内心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开来,涌出热泡,又瞬间破灭,酸胀麻痒,疼得有些揪心,又像是烈火燎原一连串的烧了过去,烧得一片焦土,杂草不生。他很少想要更亲近,更在乎这样一个人,不由得克制自己,他想起了南霁雪说得那些话,生怕自己做得太多,将人吓跑。
倒是商时景多少有些失落,他枕着枕头,半阖着眼睛,觉得有些疲惫,又问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又是一重幻境?”
他轻轻笑了笑,其实心中早已相信,却忍不住故意为难一下巫琅。
52书库推荐浏览: 翻云袖 穿书